男人从罗汉床高低来,裸足走到桌前,盯着玉佩。
容嫣嫁入秦府五年无所出,这是她的芥蒂——
不止容嫣,世人皆僵。
梁氏拉着孙女的手,目光爱抚,叹道:“可想死祖母了。”
面前的罗汉床上,竟坐了个男人!
见她喜好,堂妹容芷点点侄子小脸,笑道:“你啊,好福分,大姑姑这么喜好你可得珍惜,明个大姑姑有孩子了,你就不吃香了。”
真是和宿世如出一辙!
可秦晏之非要抬她为姨娘。想来容嫣抱病,于此不无干系……
“窝囊到家了!让个外室给蹬出门,真是丢不起此人!”
“哪个男人不喜好体贴的。也怪你,本就都城一个通州一个,伉俪聚少离多,见了面该多靠近才是。不若趁年底,去都城看看吧。”
巷子深处,红灯下,几个花团锦簇的女人正扭捏灿笑,招揽着过往的行客。
容嫣抱紧怀里的漆匣,这里是父亲留下的宛平故居地契。去宛平也好,不消再看那些所谓“亲人”的神采。
……
“归去吧,好生解释讨个谅解,回秦家吧。”
“和离?我看是被休了吧,五年生不出个孩子来!人家要她何为?还不及个贱婢外室!”
除了和弟弟谈天略微展颜,一顿饭下来,容嫣兴趣不高。祖母瞧她眉间似有隐忧,也猜得出因何,不过还是那尤姨娘的事,因而劝道:
可阿谁女人竟趁她风寒下毒,耀武扬威地腆着肚子对她道:“连男人的床都爬不上去,你还算个女人!”
她愣了,却闻头顶人低声冷道:“真错?还是假错?”
容嫣灵巧应,从杨嬷嬷那拿了对玉蝉送给嫂嫂怀里的孩子。二伯母万氏瞥了眼,莹润细致,果然是好玉,还是秦家家底厚。再瞧人家那打扮,虽素,哪样拿出来不是代价不菲。啧啧,嫁得好啊!
……
三月前,她着了风寒大病一场,差点没熬过来。
如果容嫣真的是容嫣,许她会认了,可她不是……
小女人声音软糯,不过十七八岁,穿着素雅,梳着妇人的发髻。可谁家的良妇会夜宿堆栈,还误闯别人房间。他侧目看了眼那玉镯,茶青翡翠,倒是值钱,她但是下本呢。
丈夫秦晏之对她冷酷至极,却纳了一个有身的外室。
虽说容家是诗礼人家,祖父活着时也曾任知州,不过比起秦府到底流派低了些。若非容伯瑀和秦家大爷——秦晏之父亲,曾是同窗老友,这秦晋之和也轮不到容家。
容嫣含笑点头,谨慎翼翼地接过侄儿。孩子缓缓睁眼,一双眸子黑葡萄似的盯着姑姑,水灵灵地把她心都看化了。另有淡淡的奶香,真舍不得放下。
容嫣堵塞,羞愤中步步后退,退倒了窗边,还没想清统统便出错坠楼——
“雪娟!”
二叔听出缝来,忙道:“对,去看看。你兄长来岁春闱,要入京备考。你不若随他一起,有个伴。见了姑爷也让姑爷帮着举荐举荐,眼下科考,没小我点拨不易啊。”
万氏积笑,容嫣还是不语。
祖母感喟。这个孙女哪都好,就是太乖,乖得抓不住男人的心。
容嫣撩起车帘看了看,点头。
二叔喝声,万氏不满,撇嘴道:“都是一家人,还不让说了,我弟弟可没少帮容家。这事不就是秦家的一句话,是吧,嫣儿?”
十里巷是通州富强之地,夜景虽不及宿世高楼广厦,却也是华灯灿烂、酒坊飘香,劈面乐坊莺燕之音缭缭,别有一番情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