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一时只余沉寂。
窗外暮色层层翻滚,在这大片暗影里,只余面前这个端华女子,是他此生尽忠的……主子,亦是曾经与他交颈而卧抵死缠绵的女人。
楼景帝顺势朝她这边望过来,殷嬅有所感,眉眼一挑,一脸的无所害怕。
“啊……你不肯看我,那……天然是有人情愿看我的。”
“嗯?”殷嬅偏头看他,仿佛想到了甚么,又道,“你在想甚么?是不是嫌本宫脏?是不是感觉本宫还想嫁人,很好笑?”
“嗯……杏儿殷?不,还是芙月语吧。”
四周很温馨,只要烛火噼啪的响动,有品阶的将士几近都在阶下堆积,偏生温馨得过分,练习有素得很。
她没做甚么讳饰,台上的人天然感遭到她的呈现。
她一笑,神采就含了几分癫狂,眉梢眼底惧是惊人的风情。
殷嬅神经质般低喃,然后眼眸里的光愈来愈亮,声线也愈发昂扬:“他天然是记得我的。释迦你说,本宫让他娶了我可好?本宫这么些年苟延残喘,可都是靠想着他。”
她牙牙学语,他舞刀弄剑;
且彻夜,亦是楼国将士大胜回朝的时候。
“嘭、嘭、嘭!”
对着珐琅烧蓝缠枝铜镜,殷嬅细心打量镜中人的边幅,琇玉取了新进贡的螺子黛,沿着眉线细描,在眉梢处耽误,傲视间立时便多了几分容光潋滟。
她囚困暗殿,他暗藏身侧……那里都有他的存在。
帝王唇角动了动,半阖厉目,神采不自发带上些宠溺与庞大,任由她去了。
女子半边面庞掩在暗影里,手中一柄金玉砥砺的匕首。
#
“呵……”
此时入夜,殿内烛火噼啪。
一个及笄不久的尊荣公主,一个见不得光的大龄暗卫。
挥手便让释迦隐于暗处。
对现在的帝姬……倒是亏欠。
#
内心模糊有了猜想,她俄然抿了一个笑来,眼里含了火焰一样腾跃的等候,又不知为何显出几分诡谲。
梨木雕花妆台上搁着两只细银嵌白玉的长扁匣子,翻开来,一只匣子里头有一格格莲花形状的凹槽,乘着脂状口脂,另一只的凹槽是月季的形状,乘着粉状胭脂,芳香芬芳,鲜妍缤纷,光彩各别。
“不肯看本宫吗?”殷嬅慢吞吞道,腔调像戏腔,“当初那样巴望,像要吞了本宫一样。如何着?现在来讲究这尊卑了?”
蓉阁,别名蓉馆。
自她幼时起就伴在她身边,从她高傲肆意的幼年,伴到人道耗费的陈宫。
她意味不明地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