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笑意更浓,兰妃是个直率的心性,又是从小在她身边寄养大的,她说完那些别扭的话,不但没气着太后,还被大师笑话了好些年,“堇王厥后可不就纳了个陆家的女郎做侧妃,连续生了两个都是小子,个顶个的漂亮。”
太后一听这话,身子都坐直了。
全部后宫,能直白白的说出“陆家的念想”的人恐怕也只要陆太妃了。太后不由唏嘘,长长叹了一口气道:“霖玉连宋阿娇都瞧不上又如何能够瞧得上宋阿娴,月朔那天早上天子就来问哀家,是不是做错了,哀家还能说甚么,只要欣喜着他,不幸他为人父为人君,实在这么多年宋陆两家熬磨着荣王,何尝不是在熬磨着天子?天子曾对哀家说过,霖玉这孩子对他恭敬不足,却始终有那么点嫌隙似的,毕竟都是他的骨肉,六个儿子留在宫里偏把他给了别人,实在天子何尝不是过不去那道坎儿,那年兰妃生霖玉,太病院二十几个太医抢救了三天,还是问他‘保大人还是保孩子’,天子想都没想,说保大人,成果兰妃舍不得,生下霖玉先人就去了,天子恨得就要把霖玉往砖地上摔,要不是江贵妃拦下他,霖玉的命怕也就没了。”
陆太妃嗫嚅了半晌,抿唇说“实在,腊月的时候方涛家的进宫想求臣妾同您讨个旨。”她两条远山眉间氤氲着愁云,仿佛困扰了好些日子。
太后颌首笑起来,“可不就是漂亮,堇王,另有阿谁霖玉,皇子里头最俊的就是他们俩兄弟了。”
陆太妃面露难堪,陆方涛这一支固然和她算是两脉,但她毕竟也姓陆,太后说者偶然,她还是不由红了脸畔:“嗨,这事儿实在怪我,方涛家的腊月里来宫中看臣妾,提及兰妃曾经授意过她婆婆,要给靖安王指个陆家的嫡女人做正妃。”
陆方涛是陆家这一代的正宗传家,任殿前都批示使,从二品的差,相较于已经告老的陆阁老,陆家这一代如何说都是式微了。一部分启事是子侄不争气,另有一个启事,要怪陆方涛夫人娘家不失势,帮不上陆家在朝中周旋。
陆太妃陪笑说:“臣妾记得,当初万岁爷给堇王殿下定下慕容家的女人,兰妃还跑到您跟前来闹别扭,说甚么堇王那么俊,怎好找个那么丑的王妃,如果这个王妃姓陆就好了,说不定能生出个天底下最最俊的闺女。”
陆太妃接着说:“陆家畴前年事上没有合适的,也就一向没提,但现在靖安王正妃一向虚悬,陆家女人本年正月又恰好及笄,方涛家的说是兰妃的心念促进,本是一桩功德,臣妾原筹算过了十五慧王的事儿过了,再向您来讨旨,可没成想……”
陆太妃瞧见太后有些心急,忙欣喜道:“这事儿还是怪臣妾,不过臣妾厥后也想,万岁爷这么做也是顾念着荣王爷和宋家,兰妃毕竟已故,靖安王这么多年夹在宋陆两家中间也实在不幸,万岁爷下旨断了陆家的念想,也是功德。”
嬷嬷们端上莲子羹,陆太妃接过一碗端给太后,亲身服侍她垫了隔热的巾子。太后瞧她有苦衷似的,体贴的问了两句,陆太妃也没说出甚么,直到两人相对用完羹汤,陆太妃脸上那抹欲言又止仍没有褪去,太后才感觉事情要紧,叮咛屋子里服侍的人都退下,问她:“甚么事儿扰得你这般?都这把年纪了,你还和我拐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