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着如此高雅,且内里言语明白,黛玉面上微微暴露些笑意,且自唤来春纤,考虑一回,便取了一张海棠红的笺纸,又是提笔于上画了一株墨菊,待得墨迹干透,才又回了一行字,倒是称谢并应邀等话。春纤瞧着这一番手笔,不免生出几分恋慕,道:“再不晓得女人竟也能画呢,且又这么好。”
而黛玉才是入了许家大门,早有下人飞速报与吴氏。吴夫人听得是林家的蜜斯已是到了,心中一番策画,忙招手唤了许莹过来,道:“林大人的令媛已是到了。我早已与你说过的,她母亲早丧,原是在外祖母家教养的,想来于这里也是头一回赴宴,必然有些不安闲的。你可得细心些,总要一团和蔼,方才是好的。”
吴夫报酬许产业家主母二十余年,生有两子一女,职位稳如泰山,兼着又长袖善舞,心机明白,且能帮衬其夫许琛,更加得了高低恭敬,言行令止且不细说,本日摆下宴席,更加显出聪明利落来。边上又有幼女许莹帮衬,母女俱是明快聪明,这宴席才是起了个头,便生生泛出花团锦簇之感来。
许莹见着也不恼,反倒居中调剂,将内里一二个有些酸意的支应畴昔,心内倒是有些鄙夷:平日瞧着也还算过得去的,不想本日竟成了个麻雀!见着好的,不想着自个儿也学着一点子也还罢了,倒是生了架空之心。且不说这位林女人的父亲林大人原是二品大员,深得圣恩,哪怕这位是平凡人家的女孩儿,能有这般不俗的言谈气度,也当交友一二。旁的不提,这般好的女孩儿可贵,且本身也能有所进益。
“不过一点子微末的技艺,算得甚么。你若喜好,我今后教与你便是。”黛玉微微一顿,才是又道:“说来你四书五经也是尽读了,虽有些不敷,到底我们女儿家,也还罢了。从今而后,便将那史记等瞧一瞧,也是晓得些昔日典故,且你也喜好这些个东西。”
而后三日,俱是一如本日,倒也再无旁话。
春纤闻言也是欢乐。说来她虽已是在这红楼梦的天下里数年,可见着瞧着对着汗青却有些胡涂。这一来,她不好扣问甚么天子之类的事情,且周遭再无与她说这些个的人;二来,她本身也是谨慎,不肯露了陈迹,又知这些到底与她当今的处境无甚要紧,便放了一放。当今倒是能将这一点疑虑彻完整底处理,天然也是有几分跃跃欲试的。
做父亲的这般体贴入微,黛玉身为女儿,天然再无旁话,忙是应下,又问宴席等可有甚么端方礼数等话。如海只是一笑,心内却有几分顾恤,且带着一点安慰,道:“本就是小宴,几小我家的家眷闲谈罢了。平常之事,只做你昔日在舅家开宴普通,不必非常计算经心。”
黛玉见着这许莹原生得清秀不足,却算不得姣美,只一双眉眼熟得极好。那眉是远山眉,不消润色,天然一段弧度,眼是双凤眼,极黑亮,且眉梢上挑,斜飞入鬓,虽是小女孩儿,竟有一番风情藏在内里。兼着她神采飞扬,言谈含笑,生天生绩一番风致。由此,她心中略有所想,倒是轻声细语地应对一二句,却未几言。
这本就不是甚么大事,春纤不过应了一声,又叮咛雪雁好生服侍女人,自个跑了一趟,又是将史记收到屋子里,才是返来与黛玉道:“管家已是应下了。”这边,黛玉也瞧了紫鹃预备的衣衫清算,从中择了一件大红彩绣百花绫子袄儿,海棠红的纱裙,并玉色丝绦等物,又有一整套的鎏金头面,嵌着红宝石,光彩刺眼,极其光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