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着春纤这般去处,林如海眼中略有些深意,悄悄点了点头,道:“你是个忠心的,常日里想来待玉儿也非常全面,到未曾孤负了岳母一份情意。”说罢,便与了一个匣子做犒赏。
春纤越加垂下头,只感觉身子也有些生硬了,口中的话却不晓得如何的,虽是生硬,却连一丝颤抖也没有,反倒是非常条顺,道:“女人站了半晌也不言语。背面宝女人见着了,忙让了座,又是一块儿用了饭,便再无旁个了。”
林如海便问周瑞家的是甚么人物,得知是王夫人陪房以后,他寂静了半晌。
春纤便做考虑之态,故作深思了半日,才是带着一点游移,渐渐着道:“老爷莫要怪女人,小婢暗里里也想过的。女人这般,约莫也是为着薛家失了些礼数……”
春纤又是一礼,垂首退了下去,及等出了门就是将那匣子拢在袖中,回到屋舍当中,先瞧了一回黛玉回禀了些话,才是回到本身的屋舍里,且将那匣子翻开。不想,她却见面前一片金光灿灿,定睛一看,那匣子里竟都是一指宽的金叶子,厚厚的一指高,底下却压着一张京中三进小院的契书,上面且写着她的名儿,已是手续齐备,却不晓得是何时做的。
“这个府中早已传遍了的。小婢也是记得,宝二爷自诞下而衔的那块宝玉,正面莫失莫忘,仙寿恒昌八个字。后背倒是一除邪祟,二疗冤疾,三知祸福。宝女人的那金锁上面只八个字,正面是不离不弃,后背是芳龄永继。本来薛姨太太就说过的,那与宝女人治热毒的和尚除却冷香丸,又说了要雕刻金锁,还说甚么这金必得玉来配的。想来也是这么着,宝二爷一时胡乱凑到一处,说甚么一对儿的。女人过后却不说甚么,只离着宝二爷并宝女人更远了些。”春纤便将最后一番筹办好了的话说道出来。
闻说这话,林如海端起茶盏,稳稳铛铛地只低头吃了一口,就重重放在案几之上。这安静当中忽而响起的一声,更加让春纤生出几分惊心,竟不能再说下去了――现在的她,可还只是个小小的婢女,如果受了迁怒……
“而后又是如何?”
此时考虑想去,却也只能于两面行事。一则,虽有顾虑重重,明面上本身不能与玉儿寻一人家定下婚事,可暗中自可搜索一刻薄知礼的人家,择一良婿。待得玉儿长成,诸事具有,便将此事明公道道说道出来,也不至于误了玉儿毕生。二则,少不得将本身平日的母族亲戚、世交知己、同僚同科乃至一干掉队的科举后辈等人家一一理出,且与玉儿细细分辩明白,让其能礼尚来往,且与他们这些人家的女孩儿交好,常有走动。凡是有甚么事,贾家也会有所顾忌。
先前他因着财帛动听心之故,想着黛玉若不攀亲岳家,不说财产,便是性命也一定能保,很有疑虑。此时更是疑虑更重,不惮以最大的歹意测度。只是情势使然,林家再无族众,姻亲当中独贾家最是靠近,若本身亡故,黛玉再没的说不去母族,而去祖母一族的,且又要贾家能忍得住贪婪,母族也能忍得住,由此竟也没法。
林如海见着女儿如此,也是欣喜,且含笑道:“家中事件并不甚多,不过一些平常用度,俱是由几个管家管事掌着,色色照着昔日的例子办,也是整齐。旁的礼数上面的事,我自有筹算,原也用不着他们,如此两厢清楚。你既是故意,便先将家中平常理一理,次则再看着昔日的礼单,心中按着数儿排一排,与我看看也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