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沉默半晌,才是道:“外祖母,我也深知,现在我无父无母,只能依托外祖母并舅家,自是与旁人家的女孩儿分歧。这原是常理儿,我自是明白,您休要为我的事担忧,反倒伤神。今后如有那等故意求娶,且是一说,若无这等,也是我的命罢了。只是一样,却得故意成心,并无抉剔。”
她言辞当中带出昔日如海与贾家约订婚事,背面坦白,意在忏悔之事,黛玉夙来聪明,如何不知。当即亦是一叹,却不能细说。只是,她与紫鹃春纤日夜相处,天然不比旁个,原是亲信,有些话却也能略说两句:“我亦是如此与外祖母说的,总归私相授受,并非事理。舅母之心,人尽皆知,我何必从中又生一节?不过今后好生贡献外祖母罢了,也是全了这么些年的顾问。”
“女人说的是,原就是如许的事理。”紫鹃自是为黛玉筹算,虽想着今后犹自焦心,但看黛玉此时竟松快很多,心下也代她欢乐,因慢慢道:“不过一时艰巨,今后女人必然安然顺利,平生快意的。”
春纤在旁瞧了两眼,只觉这一首咏荷诗虽不甚大气,亦是别无新样,倒是辞藻清丽,自有一种清爽敬爱,便笑着道:“女人也常常吟诗作赋,何不遴选出一首来,且与赵女人赏玩?”
春纤也知她们所思分歧,心下感慨,面上却不说话。黛玉不免感喟一声,心下道一声可惜,却也晓得这里头的端庄事理,只得将妙玉的信笺取来一看,当下不免一怔。
“她既咏荷,我天然也要赏玩那荷花一番,若得了好诗,再送去也不迟。”黛玉含笑相答,又一想,方道:“说来她生辰也在附近,却得考虑一回,也是相互的美意义。”
黛玉瞧了两眼,因笑着道:“你总有些考虑,倒是与旁人分歧,再没见着比着日子,一样样列了然事项的,极简明好用。只是,你既有如许的聪明,读书上面也不成怠慢,这些个琐事却在其次,总叮咛下去让那些小丫头们做去便是。”
平日妙玉常有信笺送来,来往便多,常有闲来发言之事,黛玉本觉得今番也是如此,先前便不觉得意,及等见了信笺,却由不得面色一变,忙起家道:“我却得往栊翠庵走一趟。”
“这话又是从何说来?”贾母如何不知,面上却越加带出一点慈和来,只双目开合间自有三分恼意。但是,再一眼看着黛玉只垂首坐在那边,非常乖顺,她又不免心下一软,感喟道:“你这孩子,这些个事儿,很不必你担忧,你只好好儿的便是。”
春纤已是端了一盏茶送到黛玉手边,闻言也望过来:这恰是她一起上心中所想的,只瞧着黛玉描述,虽略有忧愁,神采却尚算平和,想来这回说谈必然大抵快意了。
公然,黛玉自入了内里,妙玉便挥退了旁的小丫头,只考虑着留下春纤一个,因道:“崔妈妈也是与我说了,你平日是个好的,我自也信你。”春纤只觉心下一阵酸软,忙把头一垂,口中应道:“承妙玉师父之意,毫不孤负。”
春纤心下欢乐,却也揣摩贾母之意,并不觉她会完整放弃,到底这么些年的筹划,如何会一朝尽数颠覆,只为黛玉!但是,既有如许的话,也算不错了。只是瞧着黛玉描述怏怏,她也不好闪现情意,便与黛玉道:“女人前番各式考虑,如何几次?老太太自是美意,成心全面女人今后。但是,满府高低,谁个不晓得金玉两字?昔日事总归是昔日,今番倒是分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