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是齐备。
至晚间又有传谕,虽迎春并贾环不得中,并无诗筒茶筅。又有贾环之灯谜不通,倒是取来与世人瞧了一乐,黛玉原也瞧着含笑,一时昂首见着贾环垂着头站在那边,双目很有阴沉之色,心下方是一惊,不觉收敛了面上笑意。贾母等倒是浑然不觉,只送了那小寺人,又做了一盏小巧精美围屏灯来,设于屋中,令作灯谜粘在屏上,又有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,为猜着之贺。
宝玉也不在乎,不过一句:“丢了一颗。”
听得这话,黛玉心下一想,却有些不喜,垂着眼道:“只是薛姐姐却不似云mm那般爽快娇憨,原是历练出来的好考虑,只怕云mm这一片用心,一定能合宜呢。”
宝玉见她谈笑晏晏,并无恼色,不免惊奇,因想了半日,方道:“本日却还好,只云丫头她说了几句话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稍稍一顿,背面却有些说不出来,一时便也停下来。
黛玉对此也是淡淡,并无多言谈,只内里存了几分感慨:说来宝玉却真真是有灵性的,只是心机简朴,并不晓得担负两字,倒是平白误了这么些年的工夫,也实在可惜。
紫鹃应了一声,寻了个匣子装好放在一侧。
想到这里,她不免感觉有些酸楚。
黛玉原还端着茶吃着,听得这话,手指微微一颤,那茶盏便有些轻响,她眼神一动,便将茶盏放下,转头看向春纤,道:“端的是这么说的?”
天然,这谁肖似谁,原是天但是生的,且前头还是凤姐引出,但是非论如何说,这话倒是她说出来的。当今提及伶人来,原是下九流的,便是小丫环们也都自发高一等。说的刺耳些,莫非一个良家女子,别人说一句那边儿的青楼花魁与你长得像,还能听得下去?黛玉尚且未曾恼了史湘云,史湘云又是如何说来的?
春纤现在连着黛玉的发髻都能打理得清爽聪明,宝玉这等天然不在话下,当即与他洗脸,又奉上青盐。这会儿紫鹃亦是返来,见状问了两句,见着再无不当,方入内与黛玉梳洗。及等她们出来,春纤已与宝玉办理安妥,自将红绦结住辫子。
她当下责怪地瞅了她一眼,又叮咛请宝玉入内,自个儿已然含笑起家,略作迎客之意,口中少不得道:“你如何来了?薛姐姐那生辰宴已是散了不成?如果吃了酒撒气,我但是不依的。”
春纤与紫鹃在另一侧塌上躺着,她想着背面的事,犹自有些耿耿于怀,便有些展转反侧。紫鹃见着她如许,不免拉着她的手,低声道:“你这又是如何了?”
宝玉不免有些蠢蠢欲动。他今番过来,不过是一时髦起罢了,并未曾细加考虑,但是,被春纤这么一拦,心内却生就些固执来,口中道:“我去说一声,只瞧一瞧罢了。”
及等翌日醒来,紫鹃自去令人打水等,又有凤姐处须得取月钱等事,且瞧着黛玉与湘云尚未醒来,便特特交托给春纤,自个去了不提。春纤早知宝玉许是会来,也不肯离了这一处,只叮咛小丫环们将色色东西都筹办安妥,又与湘云的丫环翠缕筹议一回,早早备下些合用之物。
“二爷尚未梳洗呢,细心又被云女人笑话。”春纤早与旁个丫环使了眼色,这会儿恰好又有一份巾怕等物奉上,听了这话,不免抿嘴微微一笑,歪着头瞅着宝玉,因道:“如果二爷不嫌弃,我燕奉侍您梳洗罢。不然,也只得去请袭人姐姐,想来,也只得她能奉侍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