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虽则不过偶合偶遇罢了。今番且另有我的冒昧,但既是有了这么两遭,我也合该避嫌一二。”瞧着紫鹃眉头微皱,黛玉先这么道来,次又将本日之事说道出来。
当今承常日久,男女大防也松散,但是偶尔相遇,倒也不算非常紧急。只是先前于江家出了一回事,当今又是一遭,便是都是偶合,实在也有些难言难诉。不过,今番不比先前狼狈,相互也是礼数全面些,她也不肯多言,只淡淡罢了。现在听得江澄如此道来,去处慎重,她便有些讶异。
春纤便道:“女人放心,我自免得的,夙来如许的话难说,也难入耳。且老太太年事也大,更加爱热烈繁华,总瞧着花团锦簇才是好的。天然不能说如许的话,平白败兴伤神。”
春纤听得这话,心内一阵感喟,暗想:贾家果然是无所忌讳,爪子倒是伸到军中了。枪杆子里出政权,便是昏君也一定不知呢,何况今上平日里听着,倒有明君之相。也难怪背面贾家式微,想来家中后辈无能是尚不算甚么,不过渐渐式微四个字罢了。倒是如许的长进心机才是破了格子。
“到底小事,原是偶尔之故。”黛玉心内已是和缓了三分,口中便不欲多提,只与江澄又说了些诗文琐事等一类,半个时候过后,方才辞去。江澄将她送到外头,又令人细心,眼瞅着一行人的身影消逝在转角处,方才回转。
紫鹃闻说是如此,也是冷静点头,想了半晌方细细着道:“女人说的是。不管如何,到底那样的人家,原不该出如许的事来。便是巧之又巧,但是两遭都是如许,女人总要避一避才是端庄――也须得防犯冲两字呢。只是事儿却也不算大,女人却不必气恼,旁的不睬会,细心伤身。”
黛玉便微微一顿,方才将茶盏搁下,又轻叹一声,道:“那欧家碧自是一等,繁华繁华当中又有清幽之态,世所罕见。但是今番有那么一桩事,今后却不好再登门了。”春纤听得这话,心中一怔,却听出黛玉之意,并非那江家有白事不好登门,她想了想,才是道:“女人可还恼着江女人?”
“原是二叔家中事件,我虽是侄女,到底也是两房,又是小辈,于信笺当中也不好提及。”江澄也是一叹,因将事情细细道来。却说江家二房新近繁忙不堪,实在是事情凑到了一处。
“你却不知,那安然洲的守军,原多数是府中的曲部。”黛玉倒是听母亲贾敏提过几句的,听得春纤这话,只当她偶然间听到了甚么话。这原是人所共知的事儿,并无甚说不得的处所,她也不觉得意,只缓缓道来:“当今虽远了些,到底昔日情分在,不免有些走动之处。”
“这……”黛玉不免一怔,细细考虑一番后,却由不得变了色彩,半晌才是轻叹道:“你说的是,倒是我未曾细想。读书却不明理,只将昔日亲故认作亲故,却不知公私两字了。”由此又想了半日,她才是固执春纤的手,凝神瞧了半日,道:“不幸你兰心蕙质,却不得好生读书,也是我迟误了你。只是,好姐姐,如许的话断不能与旁人说去。舅家府中,府中,倒是听不得如许的话呢。”
由此一想,她瞧着黛玉似对此了了,并不甚理睬,因想了一想,才是低声道:“女人,端的如此?那但是了不得的事呢。我也翻过几本史乘,瞧着倒是于这等事夙来忌讳。虽说这是几辈子的友情,持续至今,可旁人如果多说几句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