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姐素知贾母之意,私心猜度,这两玉之事也必然能成,方存了几分打趣之意,见着她这般说道出来,由不得心中一顿,少不得细细打量了两眼,越加有些惊奇不定,暗想:老祖宗心内存着这一段事,虽未明言,暗中倒是世人皆知的,林mm向来聪敏,自也能看得出来,现在却说出这话来,莫非她竟是不喜这门婚事不成?平日里却没听得她与宝兄弟不睦呀,两个□□算来也是婚配的,又有老祖宗的话,再也不会不成的。
春纤瞧着黛玉在一侧,虽还安稳,倒是且急且哭,屋子里人也更加多了,忙引着她到了内里一侧屏风边儿的绣墩上坐了,又连声劝道:“女人,二爷忽而如此,想来必然是有些原因的,说不得是甚么撞客到了。前些光阴大姐儿那边,就有些影子的,说不得二爷也是如此。却不如查一下。”
那边儿,宝玉且说了两句场面话,又道:“林mm,你略站一站,我有话与你说。”
看到这场景,她立时站定,不免感喟,暗想:毕竟还是不免这么一场。先前那薛姨娘本身盯了半日,到底这儿人多,倒是没能瞧见是不是她这会子放了那魇魔的东西。心中想着,她就拉了黛玉的衣衿一下。
“甚么话,倒是这么紧急?”黛玉原在那书架前站定了,手指放在一侧书的书脊上头,听得这话,也就转头看向宝玉,立意不肯太近了他。这里虽不是甚么孤男寡女,且有好些丫头婆子的,到底前头有凤姐的话在,她心内模糊有些冷淡之意。
只是黛玉这般脾气,实在也是她的好处。春纤且因她至心刻薄,方才越加靠近,且江山易改赋性难移,也不能如何,此时不过劝说罢了。却不想,即在此时,外头忽而有些响动,又有丫环报信,羽士晴雯来了。
晴雯瞧了黛玉一眼,方悄悄隧道:“我的好姐姐,你就忘了那一日与我说的话不成?我瞧着二爷如何倒似你说的那家子普通,内心实在慌乱,便想问你一问。你也细心想一想。再有,女人原是读书识字的,说不得也见着听着过一两句……”
但是,这会子凤姐儿那边又是闹将起来,竟是里里外外一团乱粥,她虽是故意,竟也不能出去说话。及等背面略略顺畅了一会儿,她便在世人七言八语甚么送祟,甚么荐人的喧腾当中说道了一句,因寻了书来看,也是烧了纸,却与旁个普通,竟无效验。
次日王子腾并小史侯家等各亲戚家属都来瞧看,又有送符水的,也有荐僧道的,足足闹了一日,却总没个见效的。宝玉并凤姐两个倒是更加胡涂,浑身如同火炭普通,口内无所不说,只是胡话,虽无甚力量翻滚,却闹得婆子媳妇丫头们都不敢上前,只得抬到王夫人的上房里。夜里且有贾芸带着小厮们顺次轮班看管,又有贾母、王夫人、邢夫人并薛阿姨等寸地不离,只围着哭泣不止。
至于魇魔之类话,她倒是不敢现下就明言的,那么多的人都未曾说及这个,她一个小丫头,如何晓得这些个事!
晴雯当今在宝玉房中,虽平日只做针线之事,并不甚理睬宝玉的事,当今却分歧昔日,自是要轮班关照,如何这会子偏生过来了?
是以,不说春纤,就是黛玉也心生惊奇,忙令请了出去。却见晴雯眼圈儿泛红,眼下且有些青印,想是昨日熬了好久。她只奔上前来,一面看着旁的小丫头,一面低声道:“林女人,我有些私底下的话须得与春纤说道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