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鹃自是推让。
对此嘉成知晓得更多些,只不好与长兄说及这些,于事无补不说,也是损了相互情分,又暗叹母亲一番固执心机,竟不能深劝,半晌才是与文成道:“阿兄之意,我也尽知的。阿娘也不过各式想着你好,又从未见着林女人,不免担忧。日久年深的,她方有了那般心机。这虽有分歧之处,原也是一片慈爱之念。依着我想来,那林女人本是世家以后,出自清贵之家,必然是个钟灵毓秀的,若阿娘见着了她的好处,也就好了。阿兄放心便是,旁的不提,总另有阿爹在呢。”
“倒是你有捣蛋。自来读书识字,便是要明理的。一等便是四书五经,次则便是史乘,至于诗词一类,天然要靠后些。再者,就是诗词文章,也须得晓得典故才是。”宝钗在侧倒是一笑,因又打量春纤两眼:虽生得明丽,行动脾气倒却似林女人普通。约莫也是物似仆人形了。
一应稳妥,便是贾府高低原拿着眼睛瞅她的,也不好再多话甚么。内里又有一个邢夫人,虽禀性愚弱,倒有几分气性,常对高低人等只认得一个王夫报酬恨,见着黛玉待她恭敬,并不与王夫人分了高低,不免略有看顾之意。只她不过是个后妻,又无能干,虽有些心机,却也无用。
却不想,那边儿一对母女恰是郑家女眷,因离着近,已然听得江澄一句话里提到林女人三个字,心下一惊,自往她这里不住打量,内里滋味倒是一时难言。
晓得了这些,春纤不免代黛玉松了一口气,因想:如果从这般说来,礼教尚不非常严苛,黛玉住在潇湘馆倒也不算甚么了。毕竟两厢俱是院子,只消管得严一些,竟还比在贾母处一道依傍而住来得安妥。
黛玉却不接这话,只让春纤将书收好,方笑着道:“不过一桩小事,也值当你们这么说道。倒是我得了些新奇茶叶,原是妙玉那儿抢来的,但是要尝一尝?”宝玉公然一喜,笑着道:“她平素清净,我们也不好打搅,倒是你们说得来,却能得了这些。”因又令取来好水,且要烹茶。
只她尚未说出,工夫流转,不知不觉便是三月初十,江家设席之日。
说话间,又有一对母女正自前来,黛玉识相,忙让了一步,又道:“我自个儿出来便是。”江澄不过一笑,唤了个小丫头过来叮咛一句,令她带路,方才转头。
郑文成便将昨日之事说道出来,内里自有删减,且不细提,及等说完倒是一叹,道:“景成也是体贴则乱,实在心内并未曾非常测度林家女人,我观父亲亦是如此。到底林家世代请朱紫家,教养上面自是邃密的。再者,休说彼时林家恩典,为父亲洗脱冤情,保全阖家安然,也不提早有婚约,断无背弃之礼。只单单林家女人单弱,命途多舛,我亦不肯伤人。只是母亲处却似存了甚么成见,我听着倒是有些不当。”
这话他此时说来,心内却早有些埋伏的。
黛玉也稍有明白,不过感喟罢了,并无别样言语。
因平日与江澄交好,直如姐妹普通。此番虽则黛玉也不认得甚么人,却早有策画,成心代江澄描补,不免比常日更早了一些起家。紫鹃瞧出她的情意,此时见着她如此,便劝道:“女人这般焦心,倒是为何?江女人平日也是极全面的,必然安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