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茜听得策画两字,便知约莫是有逼迫贾家之意。但是,她向来不喜贾家,所牵挂的也不过一干女孩儿,特别是黛玉,自不会生出恶感,反觉称心三分,便应允下来:“好,哥哥直言相告,我便也直言相问。她虽是女人家脸皮薄,但我自问相处数年,朝昔相伴的,也能瞧出她的情意的。”
她王谢出身丰度双全,却无有父母做依仗,贾母又心存亲上做亲的念想,也是一等难堪的。本可依仗的,原是无从依仗,反倒要添一层艰巨,可叫人如何过得去。
这一句话,端的石破惊天。
杨欢自是晓得内幕,且怕担搁时候,不过略说两句话,便自拜别。黛玉也不顾旁个,忙问道:“究竟甚么事,倒让你这般焦心?昔日里,再没见着你如许儿的。”
兄妹两人由此说定。
听是这个,顾茜皱了皱眉,倒也无话可说,只得道:“我道是为了甚么,原是这个,你早就分了然的,何必又伤感?”话音方落,她又想到别的一件,踌躇半晌方问道:“但是物伤其类之故?”
“恰是。两厢甘心,方能永结良缘。”顾茂点头称是,又道:“如果旁人,我只求亲便是。父母之命媒人之言,原是世情常理。但是,那贾家人等并非忠诚长辈,又有法可设,便只能问一问林女人本心如何。若她情愿,我自有策画。”
顾茜却在此时与顾茂说及本日之事。她顾及世情道理,并不将黛玉所说一五一十道来,只将妙玉一事大略道明,又添一二句如有所指的话,便看顾茂如何言语——昔日她便觉出,这个哥哥似对黛玉有几分非常,又极体贴。
黛玉面庞微垂,双目如同一泓春水,波光涟涟,一时没有言语。
顾茜听得内心伤涩,不免与她又想了一回:非论从何道来,想必贾家也只这二三年风景了。彼时树倒猢狲散,她还不知要如何悲伤呢。若能这个时候定下婚事,且不说总有个长辈主张,便是当时候,也另有个主心骨撑住的。偏这事儿难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