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心想着这件事,春纤手上便慢了一会儿,不想黛玉也正考虑着,两下里一对,差点儿将那茶盏打翻。还是紫鹃伸手扶了一把,才是稳稳将那茶盏搁在案几上头:“想甚么呢?连着茶也忘了。”
春纤便啐了一口,回身就走。
而这时候,黛玉正与紫鹃说话:“明儿便是凤姐姐的寿辰了,老太太又立意与她祝寿,必是要热烈一场的。你就和春纤一道儿畴昔,也是凑个趣儿。反正不过一日的风景,且又雪雁在呢。她也不爱这些热烈,前儿才得了几个新奇花腔子,必是要做一回才甘心,干脆便让她看着屋子。”
依着她平日所见,黛玉向来淡淡的,便是待三春也是靠近里透出一丝儿疏离,何况宝玉,便有几分兄妹情分的意义,现在约莫是念着男女大防,也是一日比一日远着的。但是,宝玉倒是分歧,他自来便靠近推许黛玉,也一定是男女情义,却端的是凡事能考虑到一处的。比方一朵花儿,本身一眼望畴昔,内心想着的是甚么花,他们却能一道儿想到这花儿经了雨露,也不晓得甚么时候开甚么时候谢。十有*便都是如此的。这般心机相通,倒是极可贵的,连着本身这一日日瞧着,内心也不晓得是个甚么滋味儿。
她口中这么说着,内心倒是策画了一回,忽而记起金钏儿的生辰恰也在这一日,不觉微微变了神采,转念一想,反往黛玉面上看去。恰在这时候,外头已是有人禀报,倒是宝玉返来了。
那小丫头仓猝拉住了她:“我的好姐姐,好祖宗,在去不得里头的。琏二爷在内里呢!”她说了这一句,看着春纤还是迷惑的眼神儿,便又低低地加了一句:“另有个鲍二媳妇,也、也……二爷叮咛我在这里守着的。”
那小丫头还要拦,却又走不开,只得眼巴巴看着她吃紧忙忙去了,且自安抚:如许的事谁个敢说?
“如何不是。”王夫人却也不细说,只道:“你也晓得,夙来我们如许的人家,一旦两厢合意,虽说也是渐渐儿来,可这名儿却丢不得,若非有甚么真真的事儿,断不会等闲回了的。那一家也是一等的人家,便是老太太也挑不出一丝儿不好来,与林丫头另有甚么不敷?我考虑着,必是能成的。只是因着前头闹了一场,现在老太太且让我不等闲流露了去。”
宝钗听得这话,内心也生出几分欢乐来:“妈妈放心,我免得的。”母女俩又说了一阵话,薛阿姨方去了,宝钗便自坐在那边,不觉怔怔入迷。黛玉另聘他家,这原该是让她欢乐的事儿,可端的如此了,她除却欢乐之余,却也有几分欣然。
春纤忙派了本身一个不是,抬眼间却正对了黛玉那一双眼,四目一触,双便利都有些恍忽。黛玉当然是猜出春纤想到了甚么,看她更是分歧。春纤也是心中感慨,黛玉真真是个琉璃心肝邃密人,难怪她背面会有那么一句不拘那里祭,总归是一处的话。
宝钗便搁下这件事,且与世人一齐往外头看去。却见宝玉果然来了,她不由微微带出些笑来,看着贾母扣问,宝玉回话,又有袭人过来奉侍了,她才转过甚去看戏。恰此时,这《荆钗记》演到了《男祭》一出,宝钗心头一动,又觉有几分不喜:莫非宝玉端的去祭那金钏儿不成?她这么小我,倒是个胡涂的,原不当这般慎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