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却见雀儿往这里来了,送了两个盖碗来,瞧着盖得严实,到不知是甚么,说是宝钗送与二人吃的,又说请黛玉明日畴昔,与他看好顽的。黛玉正不知是甚么物事,瑧玉却猜到了,见雪雁送了雀儿出去,便向黛玉笑道:“定然是文起前日弄来的那劳什子,说是本国人拿来做暑日吃食的,将那冰同牛乳搁出来搅了,出来的便同我们这儿的冰酪差不准多,再加些鲜果子便可吃,倒也费事,你们小孩子家想来是爱这个的。”本来这物是那一起子西方商贾弄来的,是本国人制了用来做一种名唤“冰淇淋”的吃食,同冰酪类似;薛蜨见了感觉好顽,便弄了一个返来。谁知宝钗宝琴等人都瞧着风趣,连薛蝌也喜好得甚么似的,几乎吃坏肚子,故而被薛蜨怒斥了一顿,严令每人皆不成吃多。
黛玉听他哥哥这话,乃笑个不住,道:“这那边是探花郎的气势,竟成了坊间商贾议价了。”瑧玉笑道:“我不过是和你说这些,莫非还要拿腔作势来不成?况不管我是甚么人,总脱不了是你哥哥。”黛玉闻言更是笑将起来,好轻易垂垂地止住了,刚正色道:“非常,非常。反正我这一辈子是甩不脱你的了;唯有盼着你今后青云直上,好跟着你叨光的。如此看来,我还要多烧几炷香,求佛菩萨保佑我哥哥好好的,今后好带挈我。”瑧玉闻他这话,倒笑了,乃暗想道:“我见他现在如许倒好;也情愿同人顽笑,也不将那些着恼之事老是挂在心上。可见他本来就是个爱谈笑的性子,书中那般景象不过是因他无了家人,单身一人住在那边,又没个仰仗;想来此时所见才是他本该当有的模样。”是以将前事丢开,只同黛玉谈笑。
一时两人吃罢,黛玉笑道:“此人也太会想了。如何有这们等的吃法?外祖母府上也算是会吃的,也不见想出这们个别例来。”瑧玉笑道:“洋人原是与我们分歧,有个新奇体例也不为怪。我日前瞧书上说,他们另有吃生肉的呢。那书甚是风趣,他日拿来你看。”黛玉本就是爱看书的,闻言连宣称好,道:“我正感觉克日无书可看,哥哥另有如许的书,多多拿来与我。”瑧玉知他这般性子,笑叹道:“我们家出了个女秀才,若你是男儿家,少不得入朝拜相的。今儿晚了,明日我教几个小厮把书搬出来交与紫鹃,你闲来无事,也好消遣。”两人又说了一回,方各自安寝。
却说湘云那边也清算了衣服,往家里说要归去,谁知他婶子打发了人来对他道:“老太太前日说了,教过了中秋再往家里来呢。现在才住了这几天就归去,倒孤负老太太的意义,况昔日在这里也是住太久的,不若待几天再归去罢。”湘云闻听家里这话,天然心下不快,又见瑧玉往这里来接了黛玉归去,更是歆羡不已;只得往宝钗那边去,却见他也在那边清算东西,是个要走的模样,忙道:“宝姐姐这是也要家去不成?”宝钗见是湘云,乃笑道:“恰是。这不要中秋了?家里有节礼要办理,母亲一小我忙不过来,我和琴儿天然不敢在老太太这里躲懒,少不得要归去的。”湘云闻言,乃冷静无声,自往房中去了。及至躺到床上,便又想起昨日之事,暗悔本身一时口快;一时又慕宝钗黛玉二人有父母兄长;如此本身想了一回,贾母又令人来唤他用饭,只得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