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不说贾府中如何欢乐。瑧玉那厢闻得佳言落第,乃向薛蜨笑道:“公然如此。此人昔日藏锋不露,现在一朝展羽,倒教人惊奇。想来此人定然有些意义。”一面便教人往家中传信;黛玉闻得来人如此说了,料知瑧玉克日繁忙,一定有闲摒挡此事,便自去领着人办理礼品,心下暗自掂掇道:“哥哥昔日也曾提起过此人,觑着他的口气,倒有些看重他似的;况他是二姐姐的夫君,大舅母当日对我也加些照拂,少不得这礼要多增些才是。”一面想着,便将礼单拟了一份,向张嬷嬷道:“嬷嬷且请看看,另有甚么不当之处未曾。”张嬷嬷谦逊两句,便接过来看了一回,笑道:“郡君所虑甚周,如许就很好。”黛玉闻言才放心下来,又教人将礼单送与瑧玉去看。
诸位见了:邢夫人虽有些见地,却毕竟囿于内宅,不得展开手脚。这荣府当中现在又无顶用之男丁,可不日日式微下来么?只是邢夫人抚养贾琏等人经心极力,又一心为迎春筹算,天然有一分功德在内;天理昭彰,天然教他有些成果。只是邢夫人本身此时并不晓得,是以整整考虑了一夜,何如无果;又恐其别人瞧出异状,待得天亮时分起家,乃强打精力,梳洗了往外去,不在话下。
却说现在赵家风景。迎春那厢道是身子健旺很多,已是能下床走动些了;柳氏却因着了风,又犯了旧疾,是以倒不常出门起来。世人皆知柳氏身子不好,是以并不疑到别人身上去,况佳言下意保护,也并无人敢说是迎春妨克婆母等语。邢夫民气下却有些非常,那日往赵家返来,本身往房里歇了,暗中揣测道:“柳氏这病却有些蹊跷。这期间干系多数是从姑爷身上来的;只是迎丫头晓得也不?况柳氏把持赵家多年,天然根底深厚,万一有甚把柄教他抓在手里,又是一场官司;却恐带累迎丫头出来。”
却说邢夫人这厢猜疑半晌,又想道:“迎丫头性儿绵软良善,恐姑爷就是作下此事,也一定同他说的。只不幸我养了半世的女儿,万一教他坑了,不是闪杀人么!”是以心下便想怎生摸索佳言一番,好教他晓得本身已是看出了些端倪,再敲打上几句,教他晓得迎春背后倒是有人撑腰的。心下想定,便将贾琏同凤姐儿两口叫了来分付此事;贾琏闻言却也悚然,道:“若当真如此,mm那厢却如何是好?只是他家中之事,我们又不好插手;况儿子现在也不甚争气,虽瞧着还是顶了国公府的名号,实则并无甚么权势;他父亲倒是在军中有要职的,又如何唬得住他?”
邢夫人叹道:“你二人是亲生的兄妹两个,便是如此,也少不得‘拉大旗作皋比’,休教他小瞧了去;况我们同林薛两家平日也有些友情,纵他不顾忌我们,莫非不顾忌他们的?”贾琏闻言茅塞顿开,笑道:“这话是了。到底是母亲深谋远虑,当日便教我同他两个交友;公然现在得益。现在我且先教人探听了去;若赵大郎那厢有甚么心机,立时来报与母亲晓得,我们再作计算。”
邢夫人这一喜非同小可,连说了几个好字,忙向凤姐儿道:“我们往那边去,好将这事儿说与老太太听的。——老爷那边去报了未曾?”丫环道:“门上已是有人去了。”邢夫人道:“快些使了人去叫琏儿,若他现在没甚么事,教他快往家里来。”娘儿两个喜气洋洋,往房里换了衣裳,邢夫人又嘱了亲信丫环几句,便同凤姐儿往贾母院子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