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外头走进赖、林两家的后辈来,说:“爷们好乐呀!”世人站起来讲道:“老迈老三如何这时候才来?叫我们好等!”那两小我说道:“今早闻声一个谎言,说是我们家又闹出事来了,内心焦急,赶到里头探听去,并不是我们。”世人道:“不是我们就完了,为甚么不就来?”那两个说道:“虽不是我们,也有些干系。你们晓得是谁,就是贾雨村老爷。我们今儿出来,瞥见带着锁子,说要解到三法司衙门里鞠问去呢。我们见他常在我们家里来往,恐有甚么事,便跟了去探听。”贾芸道:“到底老迈用心,原该探听探听。你且坐下喝一杯再说。”两人让了一回,便坐下,喝着酒道:“这位雨村老爷人也无能,也会追求,官也不小了,只是贪财,被人家参了个婪索属员的几款。现在的万岁爷是最圣明最仁慈的,独听了一个‘贪’字,或因糟塌了百姓,或因恃势欺良,是极活力的,以是旨意便叫拿问。如果问出来了,只怕搁不住。如果没有的事,那参的人也不便。现在真真是好时候,只要有造化做个官儿就好。”世人道:“你的哥哥就是有造化的,现做知县还不好么。”赖家的说道:“我哥哥虽是做了知县,他的行动只怕也保不住如何样呢。”世人道:“手也长么?”赖家的点点头儿,便举起杯来喝酒。世人又道:“里头还闻声甚么消息?”两人道:“别的事没有,只闻声海疆的贼寇拿住了好些,也解到法司衙门里鞠问。还审出好些贼寇,也有藏在城里的,探听动静,抽暇儿就劫抢人家。现在晓得朝里那些老爷们都是能文能武,着力报效,所到之处早就毁灭了。”世人道:“你闻声有在城里的,不知审出我们家失盗了一案来没有?”两人道:“倒没有闻声。恍忽有人说是有个本地里的人,城里犯了事,抢了一个女人下海去了。那女人不依,被这贼寇杀了。那贼寇正要逃出关去,被官兵拿住了,就在拿获的处所正了法了。”世人道:“我们栊翠庵的甚么妙玉不是叫人抢去,不要就是他罢?”贾环道:“必是他!”世人道:“你如何晓得?”贾环道:“妙玉这个东西是最讨人嫌的,他一日家捏酸,见了宝玉就眉开眼笑了。我若见了他,他从不拿正眼瞧我一瞧。真如果他,我才趁愿呢!”世人道:“抢的人也很多,那边就是他。”贾芸道:“有点信儿,前日有小我说,他庵里的道婆做梦,说瞥见是妙玉叫人杀了。”世人笑道:“梦话算不得。”邢子舅道:“管他梦不梦,我们快用饭罢。彻夜做个大胜负。”世人情愿,便吃毕了饭,大赌起来。
世人又喝了几杯,都醉起来。邢大舅说他姐姐不好,王仁说他mm不好,都说的狠暴虐毒的。贾环听了,趁着酒兴也说凤姐不好,如何刻薄我们,如何样踏我们的头。世人道:“大凡做小我,原要刻薄些。看凤女人仗着老太太如许的短长,现在焦了尾巴梢子了,只剩了一个姐儿,只怕也要现世现报呢。”贾芸想着凤姐待他不好,又想起巧姐儿见他就哭,也信着嘴儿混说。还是贾蔷道:“喝酒罢,说人家做甚么。”那两个陪酒的道:“这位女人多大年纪了?长得如何样?”贾蔷道:“模样儿是好的很的,年纪也有十三四岁了。”那陪酒的说道:“可惜如许人生在府里如许人家,若生在小户人家,父母兄弟都做了官,还发了财呢。”世人道:“如何样?”那陪酒的说:“当今有个外藩王爷,最是有情的,要选一个妃子。若合了式,父母兄弟都跟了去。可不是功德儿吗?”世人都不大理睬,只要王仁内心略动了一动,仍旧喝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