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儿心下留意探听。那些丫头婆子都是平儿使过的,平儿一问,统统闻声外头的风声都奉告了。平儿便吓的没了主张,虽反面巧姐说,便赶着去奉告了李纨、宝钗,求他二人奉告王夫人。王夫人晓得这事不好,便和邢夫人说知。怎奈邢夫人信了兄弟并王仁的话,反狐疑王夫人不是美意,便说:“孙女儿也大了,现在琏儿不在家,这件事我还做得主。何况是他亲舅爷爷和他亲娘舅探听的,莫非倒比别人不真么!我反恰是情愿的。倘有甚么不好,我和琏儿也抱怨不着别人!”
李纨、宝钗听了,惊奇道:“不好了,此人入了迷了。”王夫人听了这话,点头感喟,便问宝玉:“你到底是那边看来的?”宝玉不便说出来,回道:“太太也不必问,我自有见的处所。”王夫人回过味来,细细一想,便更哭起来道:“你说前儿是顽话,如何俄然有这首诗?罢了,我晓得了,你们叫我如何样呢!我也没有法儿了,也只得由着你们去罢!但是要等我合上了眼,各自干各自的就完了!”宝钗一面劝着,这个心比刀绞更甚,也撑不住便放声大哭起来。袭人已经哭的死去活来,幸亏秋纹扶着。宝玉也不哭泣,也不相劝,只不言语。贾兰、贾环听到那边,各自走开。李纨极力的讲解:“老是宝兄弟见四mm修行,他想来是痛极了,不顾前后的疯话,这也作不得准的。独占紫鹃的事情准不准,好叫他起来。”王夫人道:“甚么依不依,反正一小我的主张定了,那也是扭不过来的。但是宝玉说的也是必然的了。”紫鹃听了叩首。惜春又谢了王夫人。紫鹃又给宝玉、宝钗磕了头。宝玉念声“阿弥陀佛!可贵,可贵。不料你倒先好了!”宝钗固然有把持,也难撑住。只要袭人,也顾不得王夫人在上,便痛哭不止,说:“我也情愿跟了四女人去修行。”宝玉笑道:“你也是美意,但是你不能享这个清福的。”袭人哭道:“这么说,我是要死的了!”宝玉听到那边,倒觉悲伤,只是说不出来。因时已五更,宝玉请王夫人安息,李纨等各自散去。彩屏等临时伏侍惜春归去,厥后指配了人家。紫鹃毕生伏侍,毫不改初。此是后话。
且言贾政扶了贾母棺木一起南行,因遇着班师的兵将船只过境,河道拥堵,不能速行,在道实在心焦。幸喜遇见了海疆的官员,闻得镇海统制钦召回京,想来探春必然回家,略略解些烦心。只探听不出启程的日期,内心又烦燥。想到盘费算来不敷,不得已写书一封,差人到赖尚荣任上借银五百,叫人沿途迎上来应需用。那人去了几日,贾政的船才行得十数里。那家人返来,迎上船只,将赖尚荣的禀启呈上。书内告了多少苦处,备上白银五十两。贾政看了活力,即命家人立即归还,将原书发还,叫他不必操心。那家人无法,只得回到赖尚荣任所。
那日公然来了几个女人,都是艳妆丽服。邢夫人接了出来,叙了些闲话。那来人本知是个诰命,也不敢待慢。邢夫人因事不决,也没有和巧姐申明,只说有亲戚来瞧,叫他去见。那巧姐到底是个小孩子,那管这些,便跟了奶妈过来。平儿不放心,也跟着来。只见有两个宫人打扮的,见了巧姐便浑身高低一看,更又起家来拉着巧姐的手又瞧了一遍,略坐了一坐就走了。倒把巧姐看得羞臊,回到房中迷惑,想来没有这门亲戚,便问平儿。平儿先瞥见来头,却也猜着八九必是相亲的。“但是二爷不在家,大太太作主,到底不知是那府里的。若说是仇家亲,不该如许相看。瞧那几小我的来头,不像是本支王府,仿佛是外头路数。现在且不必和女人申明,且探听明白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