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罢谁携两袖烟,琴边衾里总无缘。
天运人功理不穷,有功无运也难逢。
贾母见贾政如此风景,想到或是他身材劳乏亦未可定,又兼之恐拘束了众姊妹不得欢畅玩耍,即对贾政云:“你竟不必猜了,去安息罢。让我们再坐一会,也好散了。”贾政一闻此言,赶紧承诺几个“是”字,又勉强劝了贾母一回酒,方才退出去了。回至房中只是思考,翻来复去竟难成寐,不由伤悲感慨,不在话下。
阶下儿童抬头时,腐败妆点最堪宜。
三人公然都往宝玉屋里来。一出去,黛玉便笑道:“宝玉,我问你:至贵者是‘宝’,至坚者是‘玉’。尔有何贵?尔有何坚?”宝玉竟不能答。三人鼓掌笑道:“如许钝愚,还参禅呢。”黛玉又道:“你那偈末云,‘无可云证,是安身境’,当然好了,只是据我看,还未尽善。我再续两句在后。”因念云:“无安身境,是方洁净。”宝钗道:“实在这方悟彻。当日南宗六祖惠能,初寻师至韶州,闻五祖弘忍在黄梅,他便充役厨子僧。五祖欲求法嗣,令门徒诸僧各出一偈。上座神秀说道:‘身是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,不时勤打扫,莫使有灰尘。’彼时惠能在厨房碓米,听了这偈,说道:‘美则美矣,了则未了。’因自念一偈曰:‘菩提本非树,明镜亦非台,本来无一物,那边染灰尘?’五祖便将衣钵传他。今儿这偈语,亦同此意了。只是方才这句机锋,尚未完整告终,这便丢开手不成?”黛玉笑道:“彼时不能答,就算输了,这会子答上了也不为出奇。只是今后再不准谈禅了。连我们两个所知所能的,你还不知不能呢,还去参禅呢。”宝玉本身觉得憬悟,不想忽被黛玉一问,便不能答;宝钗又比出“语录”来,此皆素不见他们能者。本身想了一想:“本来他们比我的知觉在先,尚未解悟,我现在何必自寻忧?。”想毕,便笑道:“谁又参禅,不过一时顽话罢了。”说着,四人仍复如旧。
贾政心内深思道:“娘娘所作爆仗,此乃一响而散之物。迎春所作算盘,是感动乱如麻。探春所风格筝,乃飘飘飘荡之物。惜春所作海灯,一发清净孤傲。今乃上元佳节,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为戏耶?”心内愈思愈闷,因在贾母之前,不敢形于色,只得仍勉强往下看去。只见前面写着七言律诗一首,倒是宝钗所作,随念叨:
世人看了,大发一笑。贾环只得奉告寺人说:“一个枕头,一个兽头。”寺人记了,领茶而去。
身自端方,体自坚固。虽不能言,有言必应。打一用物
宝玉不睬,回房躺在床上,只是瞪瞪的。袭人深知原委,不敢就说,只得以他事来解释,因说道:“今儿看了戏,又勾出几天戏来。宝女人必然要还席的。”宝玉嘲笑道:“他还不还,管谁甚么相干。”袭人见这话不是昔日的口气,因又笑道:“这是如何说?好好的大正月里,娘儿们姊妹们都喜喜好欢的,你又如何这个形景了?”宝玉嘲笑道:“他们娘儿们姊妹们欢乐不欢乐,也与我无干。”袭人笑道:“他们既随和,你也随和,岂不大师相互风趣。”宝玉道:“甚么是‘大师相互’!他们有‘大师相互”,我是‘赤条条来去无牵挂’。”谈及此句,不觉泪下。袭人见此风景,不肯再说。宝玉细想这句兴趣,不由大哭起来,翻身起来至案,遂提笔立占一偈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