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红玉心神恍忽,情思缠绵,忽昏黄睡去,遇见贾芸要拉他,却回身一跑,被门槛绊了一跤,唬醒过来,方知是梦。是以翻来覆去,一夜无眠。至次日天明,方才起来,就有几个丫头子来会他去打扫屋子空中,提洗脸水。这红玉也不梳洗,向镜中胡乱挽了一挽头发,洗了洗手,腰内束了一条汗巾子,便来打扫房屋。
二人正闹着,本来贾环听的见,平日原恨宝玉,现在又见他和彩霞闹,心中更加按不下这口毒气。虽不敢明言,却常常暗中算计,只是不得动手,今见相离甚近,便要用热油烫瞎他的眼睛。因此用心假装失手,把那一盏油汪汪的蜡灯向宝玉脸上只一推。只听宝玉“嗳哟”了一声,满屋里世人都唬了一跳。赶紧将地下的戳灯挪过来,又将里外间屋的灯拿了三四盏看时,只见宝玉满脸满头都是油。王夫人又急又气,一面命人来替宝玉擦洗,一面又骂贾环。凤姐三步两步的上炕去替宝玉清算着,一面笑道:“老三还是这么慌脚鸡似的,我说你上不得高台盘。赵姨娘经常也该教诲教诲他。”一句话提示了王夫人,那王夫人不骂贾环,便叫过赵姨娘来骂道:“养出如许黑心不知事理下贱种子来,也不管管!几番几次我都不睬论,你们得了意了,更加上来了!”
谁知宝玉昨儿见了红玉,也就留了心。若要直点名唤他来利用,一则怕袭人等寒心;二则又不知红玉是多么行动,若好还罢了,若不好起来,当时倒不好退送的。是以心下闷闷的,夙起来也不梳洗,只坐着入迷。一时下了纸窗,隔着纱屉子,向外看的逼真,只见好几个丫头在那边扫地,都擦胭抹粉,簪花插柳的,独不见昨儿那一个。宝玉便了靸拉着鞋晃出了房门,只装着看花儿,这里瞧瞧,那边望望,一昂首,只见西南角上游廊底下雕栏上似有一小我倚在那边,却恨面前有一株海棠花遮着,看不逼真。只得又转了一步,细心一看,可不是昨儿阿谁丫头在那边入迷。待要迎上去,又不好去的。正想着,忽见碧痕来催他洗脸,只得出来了。不在话下。
次日,宝玉见了贾母,固然本身承认是本身烫的,不与别人相干,免不得那贾母又把跟班的人骂一顿。
贾母听了,点头思忖。马道婆又道:“另有一件,如果为父母尊亲长上的,多舍些无妨;如果像老祖宗现在为宝玉,若舍多了倒不好,还怕哥儿禁不起,倒折了福。也不当家花花的,要舍,大则七斤,小则五斤,也就是了。”贾母说:“既是如许说,你便一日五斤合准了,每月打趸来关了去。”马道婆念了一声“阿弥陀佛慈悲大菩萨”。贾母又命人来叮咛:“今后大凡宝玉出门的日子,拿几串钱交给他的小子们带着,遇见僧道贫苦人好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