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道:“无妨,把火盆挪畴昔就是了。”袭人承诺了。正说着,只见一个小丫头端了一个茶盘儿,一个碗,一双牙箸,递给麝月道:“这是刚才花女人要的,厨房里老婆子送了来了。”麝月接了一看,倒是一碗燕窝汤,便问袭人道:“这是姐姐要的么?”袭人笑道:“昨夜二爷没用饭,又翻滚了一夜,想来本日夙起内心必是发空的,以是我奉告小丫头们叫厨房里作了这个来的。”袭人一面叫小丫头放桌儿,麝月打发宝玉喝了,漱了口。只见秋纹走来讲道:“那屋里已经清算妥了,但等着一时炭劲过了,二爷再出来罢。”宝玉点头,只是一腔苦衷,懒怠说话。一时小丫头来请,说笔砚都安设安妥了。宝玉道:“晓得了。”
却说凤姐正自起来迷惑,忽闻声小丫头这话,又唬了一跳,赶紧问道:“甚么官事?”小丫头道:“也不晓得。刚才二门上小厮回出去,回老爷有要紧的官事,以是太太叫我请二爷来了。”凤姐听是工部里的事,才把心略略的放下,因说道:“你归去回太太,就说二爷昨日早晨出城有事,没有返来。打发人先回珍大爷去罢。”那丫头承诺着去了。
今后一天一天的减,到半月以后,肠胃日薄,一日公然粥都不能吃了。黛玉白天闻声的话,都似宝玉结婚的话,瞥见怡红院中的人,不管高低,也象宝玉结婚的风景。薛阿姨来看,黛玉不见宝钗,越建议狐疑,干脆不要人来看望,也不肯吃药,只要速死。睡梦当中,常闻声有人叫宝二奶奶的。一片狐疑,竟成蛇影。一日竟是绝粒,粥也不喝,恹恹一息,垂毙殆尽。未知黛美女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化。
宝玉略坐了一坐,便过这间屋子来,亲身点了一炷香,摆上些果品,便叫人出去,关上了门。内里袭人等都静悄无声。宝玉拿了一幅泥金角花的粉红笺出来,口中祝了几句,便提起笔来写道:
此时袭人麝月也都起来。袭人道:“昨夜听着你翻滚到五更多,我也不敢问你。厥后我就睡着了,不知到底你睡着了没有?”宝玉道:“也睡了一睡,不知如何就醒了。”袭人道:“你没有甚么不受用?”宝玉道:“没有,只是心上发烦。”袭人道:“本日学房里去不去?”宝玉道:“我昨儿已经告了一天假了,今儿我要想园里逛一天,散散心,只是怕冷。你叫他们清算一间屋子,备下一炉香,搁下纸墨笔砚。你们尽管干你们的,我本身静坐半天赋好。别叫他们来搅我。”麝月接着道:“二爷要悄悄儿的用工夫,谁敢来搅。”袭人道:“这么着很好,也免得着了凉。本身坐坐,心神也不散。”因又问:“你既懒待用饭,本日吃甚么?早说好传给厨房里去。”宝玉道:“还是随便罢,不必闹的大惊小怪的。倒是要几个果子搁在那屋里,借点果子香。”袭人道:“阿谁屋里好?别的都不大洁净,只要晴雯起先住的那一间,因一贯无人,还洁净,就是清冷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