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金桂问道:“你拿东西去有人遇见么?”宝蟾道:“没有。”“二爷也没问你甚么?”宝蟾道:“也没有。”金桂因一夜未曾睡着,也想不出一个别例来,只得回思道:“若作此事,别人可瞒,宝蟾如何能瞒?不如我分惠于他,他天然没有不经心的。我又不能自去,少不得要他作脚,倒不如和他筹议一个稳便主张。”因带笑说道:“你看二爷到底是个如何样的人?”宝蟾道:“倒象个胡涂人。”金桂听了笑道:“你如何提及爷们来了。”宝蟾也笑道:“他孤负奶奶的心,我就说得他。”金桂道:“他如何孤负我的心,你倒得说说。”宝蟾道:“奶奶给他好东西吃,他倒不吃,这不是孤负奶奶的心么。”说着,却把眼溜着金桂一笑。金桂道:“你别胡想。我给他送东西,为大爷的事不辞劳苦,我以是敬他,又怕人说瞎话,以是问你。你这些话向我说,我不懂是甚么意义。”宝蟾笑道:“奶奶别多心,我是跟奶奶的,另有两个心么。但是事情要密些,倘或张扬起来,不是顽的。”金桂也感觉脸飞红了,因说道:“你这个丫头就不是个好货!想来你内心看上了,却拿我作筏子,是不是呢?”
王夫人承诺了。到了明日,王夫人将贾政的话向薛阿姨述了。薛阿姨想着也是。到了饭后,王夫人陪着来到贾母房中,大师让了坐。贾母道:“姨太太才过来?”薛阿姨道:“还是昨儿过来的。因为晚了,没得过来给老太太存候。”王夫人便把贾政昨夜所说的话向贾母述了一遍,贾母甚喜。说着,宝玉出去了。贾母便问道:“吃了饭了没有?”宝玉道:“才打学房里返来,吃了要往学房里去,先见见老太太。又闻声说阿姨来了,过来给阿姨请存候。”因问:“宝姐姐可大好了?”薛阿姨笑道:“好了。”本来方才大师正说着,见宝玉出去,都煞住了。宝玉坐了坐,见薛阿姨景象不似畴前亲热,“虽是现在没有表情,也不犯大师都不言语。”满腹猜忌,自往学中去了。
黛玉道:“他那边晓得这个原故。”宝玉道:“宝姐姐为人是最谅解我的。”黛玉道:“你不要本身打错了主张。若论宝姐姐,更不谅解,又不是阿姨病,是宝姐姐病。向来在园中,做诗赏花喝酒,多么热烈,现在隔开了,你瞥见他家里有事了,他病到那步地步,你象没事人普通,他如何不恼呢。”宝玉道:“如许莫非宝姐姐便反面我好了不成?”
晚间返来,都见过了,便往潇湘馆来。掀帘出来,紫鹃接着,见里间屋内无人,宝玉道:“女人那边去了?”紫鹃道:“上屋里去了。晓得姨太过分来,女人存候去了。二爷没有到上屋里去么?”宝玉道:“我去了来的,没有见你女人。”紫鹃道:“这也奇了。”宝玉问:“女人到底那边去了?”紫鹃道:“不定。”宝玉往外便走。刚出屋门,只见黛玉带着雪雁,冉冉而来。宝玉道:“mm返来了。”缩身退步出去。
薛蝌听了是宝蟾又似是金桂的语音,这才晓得他们本来是这一番意义,翻来覆去,直到五更后才睡着了。刚到天明,早有人来扣门。薛蝌忙问是谁,内里也不承诺。薛蝌只得起来,开了门看时,倒是宝蟾,拢着头发,掩着怀,穿一件片锦边琵琶襟小紧身,上面系一条松花绿半新的汗巾,上面并未穿裙,正露着石榴红洒花夹裤,一双新绣红鞋。本来宝蟾尚未梳洗,恐怕人见,趁早来取家伙。薛蝌见他如许打扮,便走出去,心中又是一动,只得陪笑问道:“如何如许早就起来了?”宝蟾把脸红着,并不答言,尽管把果子折在一个碟子里,端着就走。薛蝌见他这般,知是昨晚的原故,内心想道:“这也罢了。倒是他们恼了,干脆死了心,也免得来缠。”因而把心放下,唤人舀水洗脸。本身筹算在家里静坐两天,一则养养心神,二则出去怕人找他。本来和薛蟠好的那些人因见薛家无人,只要薛蝌在那边办事,年纪又轻,便生很多觊觎之心。也有想插在里头做跑腿的,也有能做状子的,认得一二个书役的,要给他高低办理的,乃至有叫他在内趁钱的,也有造作谎言打单的:各种不一。薛蝌见了这些人,远远遁藏,又不敢面辞,恐怕激出不测之变,只好藏在家中,听候传详。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