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儿又是悲伤,又是好笑,忙将二百两一包的碎银子偷了出来,到配房拉住贾琏,悄递与他说:“你只别出声才好,你要哭,外头多少哭不得,又跑了这里来点眼。”贾琏传闻,便说:“你说的是。”接了银子,又将一条裙子递与平儿,说:“这是他家常穿的,你好生替我收着,作个念心儿。”平儿只得掩了,本身收去。贾琏拿了银子与世人,走来命人先去买板。好的又贵,中的又不要。贾琏骑马自去要瞧,至晚间果抬了一副好板出去,价银五百两赊着,连夜赶造。一面分拨了人丁穿孝守灵,晚来也不出来,只在这里伴宿。恰是――
贾母细瞧了一遍,又命虎魄:“拿脱手来我瞧瞧。”鸳鸯又揭起裙子来。贾母瞧毕,摘下眼镜来,笑说道:“更是个齐备孩子,我看比你俊些。”凤姐传闻,笑着忙跪下,将尤氏那边所编之话,一五一十细细的说了一遍,“少不得老祖宗发慈心,先许他出去,住一年后再圆房。”贾母听了道:“这有甚么不是。既你如许贤能,很好。只是一年火线可圆得房。”凤姐听了,叩首起来,又求贾母着两个女人一同带去见太太们,说是老祖宗的主张。贾母依允,遂使二人带去见了邢夫人等。王夫人正因他风声不雅,深为忧愁,见他今行此事,岂有不乐之理。因而尤二姐自此见了天日,挪到配房住居。凤姐一面令人悄悄挑拨张华,只叫他要原妻,这里另有很多赔送外,还给他银子安家度日。
贾琏世人见了,无不奖饰。贾琏与秋桐在一处时,凤姐又做汤做水的着人送与二姐。又骂平儿不是个有福的,“也和我一样。我因多病了,你却无病也不见怀胎。现在二奶奶如许,都因我们无福,或犯了甚么,冲的他如许。”因又叫人出去算命打卦。偏算命的返来又说:“系属兔的阴人冲犯。”大师算将起来,只要秋桐一人属兔,说他冲的。秋桐近见贾琏请医治药,打人骂狗,为尤二姐非常经心,贰心中早浸了一缸醋在内了。今又闻声如此说他冲了,凤姐儿又劝他说:“你临时别处去躲几个月再来。”秋桐便气的哭骂道:“理那起瞎的混咬舌根!我和他。井水不犯河水,如何就冲了他!好个爱八哥儿,在外头甚么人不见,偏来了就有人冲了。白眉赤脸,那边来的孩子?他不过指着哄我们阿谁棉花耳朵的爷罢了。纵有孩子,也不知姓张姓王。奶奶稀少那杂种羔子,我不喜好!老了谁不成?谁不会养!一年半载养一个,倒还是一点掺杂没有的呢!”骂的世人又要笑,又不敢笑。可巧邢夫人过来存候,秋桐便哭告邢夫人说:“二爷奶奶要撵我归去,我没了安身之处,太太好歹开恩。”邢夫人传闻,慌的数落凤姐儿一阵,又骂贾琏:“不知好歹的种子,凭他怎不好,是你父亲给的。为个外头来的撵他,连老子都没了。你要撵他,你不如还你父亲去倒好。”说着,负气去了。秋桐更又对劲,越性走到他窗户根底下大哭痛骂起来。尤二姐听了,不免更添烦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