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到了怡红院,忽听宝玉叫“耶律雄奴”,把佩凤,偕鸳,香菱三小我笑在一处,问是甚么话,大师也学着叫这名字,又叫错了音韵,或忘了字眼,乃至于叫出“野驴子”来,引的合园中人凡闻声无不笑倒。宝玉又见大家讽刺,恐作贱了他,忙又说:“海西福朗思牙,闻有金星玻璃宝石,他本国番语以金星玻璃名为。温都里纳。现在将你比作他,就改名唤叫。温都里纳可好?”芳官听了更喜,说:“就是如许罢。”是以又唤了这名。世人嫌拗口,仍翻汉名,就唤“玻璃”。
忽见平儿笑嘻嘻的走来,说亲身来请昨日在席的人:“今儿我还东,短一个也使不得。”世人忙让坐吃茶。晴雯笑道:“可惜昨夜没他。”平儿忙问:“你们夜里做甚么来?”袭人便说:“奉告不得你。昨儿夜里热烈非常,连昔日老太太,太太带着世人顽也不及昨儿这一顽。一坛酒我们都鼓捣光了,一个个吃的把臊都丢了,三不知的又都唱起来。四更多天赋横三竖四的打了一个盹儿。”平儿笑道:“好,白和我要了酒来。也不请我,还说着给我听,气我。”晴雯道:“今儿他还席,必来请你的,等着罢。”平儿笑问道:“他是谁,谁是他?”晴雯听了赶着笑打,说着:“偏你这耳朵尖,听得真。”平儿笑道:“这会子有事反面你说,我做事去了。一回再打发人来请,一个不到,我是打上门来的。”宝玉等忙留,他已经去了。
究竟贾府二宅皆有先人当年所获之囚赐为仆从,只不过令其豢养马匹,皆不堪大用。湘云素习憨戏非常,他也最喜武扮的,常常本身束銮带,穿折袖。近见宝玉将芳官扮成男人,他便将葵官也扮了个小子。那葵官本是常刮剔短发,好便于面上粉墨油彩,手脚又伶便,打扮了又省一层手。李纨探春见了也爱,便将宝琴的官也就命他打扮了一个小童,头上两个丫髻,短袄红鞋,只差了涂脸,便俨是戏上的一个琴童。湘云将葵官改了,换作“大英”。因他姓韦,便叫他作韦大英,方合本身的意义,暗有。惟大豪杰能本质之语,何必涂朱抹粉,才是男人。官身量年纪皆极小,又极鬼灵,故曰官。园中人也唤他作“阿”的,也有唤作“炒豆子”的。宝琴反说琴童书童等名太熟了,竟是字新奇,便换作“童”。因饭后平儿还席,说红香圃太热,便在榆荫堂中摆了几席新酒好菜。可喜尤氏又带了佩凤偕鸳二妾过来游顽。这二妾亦是青年姣憨女子,不常过来的,今既入了这园,再遇见湘云,香菱,芳蕊一干女子,所谓。方以类聚,物以群分二语不错,只见他们谈笑不了,也不管尤氏在那边,只凭丫环们去伏侍,且同世人一一的游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