黥彭甘受他年醢,饮剑何如楚帐中。
都缘顽福宿世造,更有同归慰寥寂。
一代倾城逐浪花,吴宫空自忆儿家。
进了潇湘馆院门看时,只见炉袅残烟,奠余玉イ。紫鹃正看着人往里搬桌子,收陈列呢。宝玉便知已经祭完了,走入屋内,只见黛玉面向里歪着,病体恹恹,大有不堪之态。紫鹃赶紧说道:“宝二爷来了。”黛玉方渐渐的起来,含笑让坐。宝玉道:“mm这两天可大好些了?气色倒觉静些,只是为何又悲伤了?”黛玉道:“但是你没的说了,好好的我多迟早又悲伤了?”宝玉笑道“mm脸上现有泪痕,如何还哄我呢。只是我想mm平日本来多病,凡事当各自宽解,不成过作无益之悲。若作践坏了身子,使我……”说到这里,感觉以下的话有些难说,赶紧咽住。只因他虽说和黛玉一处长大,情投意合,又愿同存亡,却只是心中体味,向来未曾劈面说出。况兼黛玉心多,常常说话冒昧,获咎了他。本日原为的是来安慰,不想把话又说冒昧了,接不下去,心中一急,又怕黛玉恼他。又想一想本身的心实在的是为好,因此转急为悲,早已滚下泪来。黛玉起先原恼宝玉说话非论轻重,现在见此风景,心有所感,本来素昔爱哭,此时亦不免无言对泣。
黛玉道:“不管甚么,来了就混翻。”一语未了,只见宝钗走来,笑道:“宝兄弟要看甚么?”宝玉因未见上面是何言词,又不知黛玉心中如何,未敢冒昧答复,却望着黛玉笑。黛玉一面让宝钗坐,一面笑说道:“我曾见古史中有才色的女子,毕生遭际令人可欣可羡可悲可叹者甚多。本日饭后无事,因欲择出数人,胡乱凑几首诗以寄感慨,可巧探丫头来会我瞧凤姐姐去,我也身上懒懒的没同他去。才将做了五首,一时困乏起来,撂在那边,不想二爷来了就瞧见了,实在给他看也倒没有甚么,但只我嫌他是不是的写给人看去。”宝玉忙道:“我多迟早给人看来呢。昨日那把扇子,原是我爱那几首白海棠的诗,以是我本身用小楷写了,不过为的是拿在手中看着便易。我岂不知闺阁中诗词笔迹是等闲往别传诵不得的。自从你说了,我总没拿出园子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