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贾母那边女眷也摆家宴,王夫人正在那边说:“宝玉不到外头,恐他老子活力。”凤姐带病哼哼唧唧的说:“我看宝玉也不是怕人,他见前头陪客的人也很多了,以是在这里照顾也是有的。倘或老爷想起里头少小我在那边照顾,太太便把宝兄弟献出去,可不是好?”贾母笑道:“凤丫头病到这职位,这张嘴还是那么尖巧。”正说到欢畅,只闻声邢夫人那边的人一向声的嚷出去讲:“老太太,太太,不……不好了!多多极少的穿靴带帽的强……强盗来了,翻箱倒笼的来拿东西。”贾母等听着发楞。又见平儿披头披发拉着巧姐哭啼啼的来讲:“不好了,我正与姐儿用饭,只见来旺被人拴着出去讲:。女人快快传出来,请太太们躲避,内里王爷就出去查抄产业。我听了着忙,正要进房拿要紧东西,被一伙人浑推浑赶出来的。我们这里该穿该带的快快清算。”王邢二夫人等听得,俱魂飞天外,不知如何才好。独见凤姐先前圆睁两眼听着,厥后便一仰身栽到地下死了。贾母没有听完,便吓得涕泪交换,连话也说不出来。当时一屋子人拉阿谁,扯阿谁,正闹得翻天覆地,又闻声一叠声嚷说:“叫内里女眷们躲避,王爷出去了!”
不幸宝钗宝玉等正在没法,只见地下这些丫头婆子乱抬乱扯的时候,贾琏喘吁吁的跑出去讲:“好了,好了,幸亏王爷救了我们了!”世人正要问他,贾琏见凤姐死在地下,哭着乱叫,又怕老太太吓坏了,急得死去活来。还亏平儿将凤姐唤醒,令人扶着,老太太也回过气来,哭得气短神昏,躺在炕上。李纨再三欣喜。然后贾琏定神将两王恩情申明,唯恐贾母邢夫人晓得贾赦被拿,又要唬死,临时不敢明说,只得出来顾问本身屋内。
贾政听明,虽不睬他,但是内心刀绞似的,便道:“完了,完了!不料我们一败涂地如此!”正在焦急听候内信,只见薛蝌气嘘嘘的跑出去讲:“好轻易出去了!姨父在那边。”贾政道:“来得好,但是外头如何放出去的?”薛蝌道:“我再三央说,又许他们钱,以是我才气够出入的。”贾政便将抄去之事奉告了他,便烦去探听探听,“就有好亲,在厨子上也不便送信,是你就好通信了。”薛蝌道:“这里的事我倒想不到,那边东府的事我已闻声说,完了。”贾政道:“究竟犯甚么事?”薛蝌道:“目前为我哥哥探听决罪的事,在衙内闻得,有两位御史传闻得珍大爷勾引世家后辈打赌,这款还轻,另有一大款是侵犯良民妻女为妾,因其女不从,凌逼致死。那御史恐怕不准,还将我们家的鲍二拿去,又还拉出一个姓张的来。只怕连都察院都有不是,为的是姓张的曾告过的。”贾政尚未听完,便顿脚道:“了不得!罢了,罢了!”叹了一口气,扑簌簌的掉下泪来。
赵堂官站起来讲:“回王爷:贾赦贾政并未分炊,闻得他侄儿贾琏现在承总管家,不能不尽行查抄。”西平王听了,也不言语。赵堂官便说:“贾琏贾赦两处须得主子带领去查抄才好。”西平王便说:“不必忙,先传信后宅,且请内眷躲避,再查不迟。”一言未了,老赵家奴番役已经拉着本宅家人带路,分头查抄去了。王爷喝命:“不准罗唣!待本爵自行检察。”说着,便渐渐的站起来要走,又叮咛说:“跟我的人一个不准动,都给我站在这里候着,返来一齐瞧着登数。”正说着,只见锦衣司官跪禀说:“在内查出御用衣裙并多少禁用之物,不敢擅动,返来叨教王爷。”一回儿又有一起人来拦住王爷,就回说:“东跨所抄出两箱房地契又一箱借票,却都是违例取利的。”老赵便说:“好个厚利剥削!很该全抄!请王爷就此坐下,叫主子去全抄来再候决计罢。”说着,只见王府长史来禀说:“守门军传出去讲,主上特命北静王到这里宣旨,请爷接去。”赵堂官听了内心喜好说:“我好倒霉,碰到这个酸王。现在那位来了,我就好施威。”一面想着,也迎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