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回了家中,林之孝请了安,一向跟了出去。贾琏到了老太太上屋,见了凤姐惜春在那边,内心又恨又说不出来,便问林之孝道:“衙门里瞧了没有?”林之孝自知有罪,便跪下回道:“文武衙门都瞧了,来踪去迹也看了,尸也验了。”贾琏吃惊道:“又验甚么尸?”林之孝又将包勇打死的伙贼似周瑞的干儿子的话回了贾琏。贾琏道:“叫芸儿。”贾芸出去也跪着听话。贾琏道:“你见老爷时如何没有回周瑞的干儿子做了贼被包勇打死的话?”贾芸说道:“上夜的人说象他的,恐怕不真,以是没有回。”
且说贾琏回到铁槛寺,将到家中查点了上夜的人,开了失单报去的话回了。贾政道:“如何开的?”贾琏便将虎魄所记得的数量票据呈出,并说:“这上头元妃赐的东西已经说明。另有那人家不大有的东西不便开上,等侄儿脱了孝出去托人细细的缉访,少不得弄出来的。”贾政听了合意,就点头不言。贾琏进内见了邢王二夫人,筹议着“劝老爷早些回家才好呢,不然都是乱麻似的。”邢夫人道:“可不是,我们在这里也是惊心吊胆。”贾琏道:“这是我们不敢说的,还是太太的主张二老爷是依的。”邢夫人便与王夫人商讨妥了。
却说这贼背了妙玉来到园后墙边,搭了软梯,爬上墙跳出去了。外边早有伴计弄了车辆在园外等着,那人将妙玉放倒在车上,反打起官衔灯笼,叫开栅栏,吃紧行到城门,恰是开门之时。门官只知是有公干出城的,也不及查诘。赶出城去,那伙贼加鞭赶到二十里坡和众强徒打了照面,各自分头奔南海而去。不知妙玉被劫或是甘受污辱,还是不平而死,不知下落,也难妄拟。
贾琏道:“好胡涂东西!你若奉告了我,就带了周瑞来一承认不就晓得了。”林之孝回道:“现在衙门里把尸首放在市口儿招认去了。”贾琏道:“这又是个胡涂东西,谁家的人做了贼,被人打死,要偿命么!”林之孝回道:“这不消人家认,主子就认得是他。”贾琏听了想道:“是啊,我记得珍大爷那一年要打的可不是周瑞家的么。”林之孝回说:“他和鲍二打斗来着,还见过的呢。”贾琏听了更活力,便要打上夜的人。林之孝哀告道:“请二爷息怒,那些上夜的人,派了他们,还敢偷懒?只是爷府上的端方,三门里一个男人不敢出来的,就是主子们,里头不叫,也不敢出来。主子在外同芸哥儿刻刻查点,见三门关的严严的,外头的门一重没有开。那贼是从后夹道子来的。”贾琏道:“里头上夜的女人呢。”林之孝将分更上夜奉奶奶的命捆着等爷鞠问的话回了。贾琏又问“包勇呢?”林之孝说:“又往园里去了。”贾琏便说:“去叫来。”小厮们便将包勇带来。说:“还亏你在这里,若没有你,只怕统统房屋里的东西都抢了去了呢。”包勇也不言语。惜春恐他说出那话,心下焦急。凤姐也不敢言语。只见外头说:“虎魄姐姐等返来了。”大师见了,不免又哭一场。
贾琏叫人检点偷剩下的东西,只要些衣服尺头钱箱未动,余者都没有了。贾琏内心更加焦急,想着“外头的棚杠银,厨房的钱都没有付给,明儿拿甚么还呢!”便呆想了一会。只见虎魄等出来,哭了一会,见箱柜开着,统统的东西怎能影象,便胡乱想猜,假造了一张失单,命人即送到文武衙门。贾琏复又派人上夜。凤姐惜春各自回房。贾琏不敢在家安息,也不及抱怨凤姐,竟自骑马赶出城外。这里凤姐又恐惜春短见,又打发了丰儿畴昔安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