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贾芸贾蔷送了贾琏,便出去见了邢王二夫人。他两个倒替着在外书房住下,白天便与家人胡闹,偶然找了几个朋友吃个车箍辘会,乃至聚赌,里头那边晓得。一日邢大舅王仁来,瞧见了贾芸贾蔷住在这里,知他热烈,也就借着照看的名儿经常在外书房设局打赌喝酒。统统几个端庄的家人,贾政带了几个去,贾琏又跟去了几个,只要那赖林诸家的儿子侄儿。那些少年托着老子娘的福吃喝惯了的,那知当家立计的事理。何况他们长辈都不在家,便是没笼头的马了,又有两个旁仆人鼓动,无不乐为。这一闹,把个荣国府闹得没上没下,没里没外。那贾蔷还想勾引宝玉,贾芸拦住道:“宝二爷那小我没运气的,不消惹他。那一年我给他说了一门子绝好的亲,父亲在外头做税官,家里开几个当铺,女人长的比仙女儿还都雅。我巴巴儿的细细的写了一封书子给他,谁知他没造化,――”说到这里,瞧了瞧摆布无人,又说:“贰内心早和我们这个二婶娘好上了。你没闻声说,另有一个林女人呢,弄的害了相思病死的,谁不晓得。这也罢了,各自的姻缘罢咧。谁知他为这件事倒恼了我了,总不大理。他打谅谁必是借谁的光儿呢。”贾蔷听了点点头,才把这个心歇了。
王夫人道:“放着他亲祖母在那边,托我做甚么。”贾琏悄悄的说道:“太太要说这个话,侄儿就该活活儿的打死了。没甚么说的,总求太太初终疼侄儿就是了。”说着,就跪下来了。王夫人也眼圈儿红了,说:“你快起来,娘儿们说话儿,这是如何说。只是一件,孩子也大了,倘或你父亲有个一差二错又担搁住了,或者有个门当户对的来讲亲,还是等你返来,还是你太太作主?”贾琏道:“现在太太们在家,天然是太太们做主,不必等我。”王夫人道:“你要去,就写了禀帖给二老爷送个信,说家下无人,你父亲不知如何,快请二老爷将老太太的大事早早的结束,快快返来。”贾琏承诺了“是”,正要走出去,复转返来回说道:“我们家的家下人家里还够使唤,只是园里没有人太空了。包勇又跟了他们老爷去了。姨太太住的屋子,薛二爷已搬到本身的屋子内住了。园里一带屋子都空着,忒没照顾,还得太太叫人常检察检察。那栊翠庵原是我们家的地基,现在妙玉不知那边去了,统统的根底他的当家女尼不敢本身作主,要求府里一小我办理办理。”
王夫人道:“本身的事还闹不清,还搁得住外头的事么。这句话好歹别叫四丫头晓得,如果他晓得了,又要吵着削发的动机出来了。你想我们家甚么样的人家,好好的女人出了家,还了得!”贾琏道:“太太不提起侄儿也不敢说,四mm到底是东府里的,又没有父母,他亲哥哥又在外头,他亲嫂子又不大说的上话。侄儿闻声要寻死觅活了好几次。他既是内心这么着的了,如果牛着他,将来倘或当真寻了死,比削发更不好了。”王夫人听了点头道:“这件事真真叫我也难担。我也做不得主,由他大嫂子去就是了。”
世人道:“你闻声有在城里的,不知审出我们家失盗了一案来没有?”两人道:“倒没有闻声。恍忽有人说是有个本地里的人,城里犯了事,抢了一个女人下海去了。那女人不依,被这贼寇杀了。那贼寇正要跳出关去,被官兵拿住了,就在拿获的处所正了法了。”世人道:“我们栊翠庵的甚么妙玉不是叫人抢去,不要就是他罢?”贾环道:“必是他!”世人道:“你如何晓得?”贾环道:“妙玉这个东西是最讨人嫌的。他一日家捏酸,见了宝玉就眉开眼笑了。我若见了他,他从不拿正眼瞧我一瞧。真如果他,我才趁愿呢!”世人道:“抢的人也很多,那边就是他。”贾芸道:“有点信儿。前日有小我说,他庵里的道婆做梦,说瞥见是妙玉叫人杀了。”世人笑道:“梦话算不得。”邢大舅道:“管他梦不梦,我们快用饭罢。彻夜做个大胜负。”世人情愿,便吃毕了饭,大赌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