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邢大舅王仁都在贾家外书房喝酒,一时欢畅,叫了几个陪酒的来唱着喝着劝酒。贾蔷便说:“你们闹的太俗。我要行个令儿。”世人道:“使得。”贾蔷道:“我们月字流觞罢。我先提及月字,数到阿谁便是阿谁喝酒,还要酒面酒底。须得依着令官,不依者罚三大杯。”世人都依了。贾蔷喝了一杯令酒,便说:“飞酒杯而醉月。”顺饮数到贾环。贾蔷说:“酒面要个桂字。”贾环便说道“冷露无声湿桂花。酒底呢?”贾蔷道:“说个香字。”贾环道:“天香云外飘。”大舅说道:“败兴,败兴。你又晓得甚么字了,也假斯文起来!这不是取乐,竟是怄人了。我们都了,倒是ココ拳,输家喝输家唱,叫做苦中苦。如果不会唱的,说个笑话儿也使得,只要风趣。”
王夫人道:“本身的事还闹不清,还搁得住外头的事么。这句话好歹别叫四丫头晓得,如果他晓得了,又要吵着削发的动机出来了。你想我们家甚么样的人家,好好的女人出了家,还了得!”贾琏道:“太太不提起侄儿也不敢说,四mm到底是东府里的,又没有父母,他亲哥哥又在外头,他亲嫂子又不大说的上话。侄儿闻声要寻死觅活了好几次。他既是内心这么着的了,如果牛着他,将来倘或当真寻了死,比削发更不好了。”王夫人听了点头道:“这件事真真叫我也难担。我也做不得主,由他大嫂子去就是了。”
只见外头走进赖林两家的后辈来,说:“爷们好乐呀!”世人站起来讲道:“老迈老三如何这时候才来?叫我们好等!”那两小我说道:“今早闻声一个谎言,说是我们家又闹出事来了,内心焦急,赶到里头探听去,并不是我们。”世人道:“不是我们就完了,为甚么不就来?”那两个说道:“虽不是我们,也有些干系。你们晓得是谁,就是贾雨村老爷。我们今儿出来,瞥见带着锁子,说要解到三法司衙门里鞠问去呢。我们见他常在我们家里来往,恐有甚么事,便跟了去探听。”贾芸道:“到底老迈用心,原该探听探听。你且坐下喝一杯再说。”
王夫人宝钗等出去坐下,问起袭人出处,袭人便将宝玉的话细细说了。王夫人宝钗甚是不放心,又叫人出去叮咛世人服侍,听着和尚说些甚么。返来小丫头传话出去回王夫人道:“二爷真有些疯了。外头小厮们说,里头不给他玉,他也没法,现在身子出来了,求着那和尚带了他去。”王夫人听了说道:“这还了得!那和尚说甚么来着?”小丫头回道:“和尚说要玉不要人。”宝钗道:“不要银子了么?”小丫头道:“没闻声说,厥后和尚和二爷两小我说着笑着,有好些话外头小厮们都不大懂。”王夫人道:“胡涂东西,听不出来,学是天然学得来的。”便叫小丫头:“你把那小厮叫出去。”小丫头赶紧出去叫进那小厮,站在廊下,隔着窗户请了安。王夫人便问道:“和尚和二爷的话你们不懂,莫非学也学不来吗?”那小厮回道:“我们只闻声说甚么大荒山,甚么青埂峰,又说甚么太虚境,斩断尘缘这些话。”王夫人听了也不懂。宝钗听了,唬得两眼直瞪,半句话都没有了。正要叫人出去拉宝玉出去,只见宝玉笑嘻嘻的出去讲:“好了,好了。”宝钗还是发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