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姨娘没了别话答对,便说道:“太太疼你,你更加该拉扯拉扯我们。你只顾讨太太的疼,就把我们忘了。”探春道:“我如何忘了?叫我如何拉扯?这也问你们大家,哪一个主子不疼着力得用的人?哪一个好人用人拉扯的?”李纨在旁尽管劝说:“姨娘别活力。也怨不得女人,他满内心要拉扯,口里如何说得出来。”探春忙道:“这大嫂子也胡涂了。我拉扯谁?谁家女人们拉扯主子了?他们的好歹,你们该晓得,与我甚么相干!”赵姨娘气得问道:“谁叫你拉扯别人去了?你不当家,我也不来问你。你现在现说一是一,说二是二。现在你娘舅死了,你多给了二三十两银子,莫非太太就不依你?清楚太太是好太太,都是你们刻薄刻薄,可惜太太有恩无处使。女人放心,这也使不着你的银子。明儿等出了阁,我还想你分外照看赵家呢。现在没有长羽毛,就忘了底子,只拣高枝儿飞去了!”探春没听完,已气的脸白气噎,抽抽泣咽的一面哭,一面问道:“谁是我娘舅?我娘舅年下才升了九省察核,那里又跑出一个娘舅来?我倒素习按理尊敬,更加敬出这些亲戚来了。既这么说,环儿出去为甚么赵国基又站起来,又跟他上学?为甚么不拿出娘舅的款来?何必来,谁不晓得我是姨娘养的!需求过两三个月寻出由头来,完整来翻滚一阵,恐怕人不晓得,用心的剖明剖明。也不知谁给谁没脸?幸亏我还明白,凡是胡涂不知理的,早急了!”李纨急得尽管劝,赵姨娘尽管还唠叨。
刚将年龄忙过,凤姐儿便小月了,在家一月不能理事,每天两三个太医用药。凤姐儿自恃强健,虽不出门,然筹划计算,想起甚么事来,便命平儿去回王夫人,任人谏劝,她只不听。王夫人便觉失了膀臂,一人能有很多的精力?凡有了大事,本身主张;将家中噜苏之事,一应都暂令李纨协理。李纨是个尚德不尚才的,未免逞纵了下人。王夫人便命探春条约李纨裁处,只说过了一月,凤姐将息好了,仍交与他。谁知凤姐先气候血不敷,兼年幼不知保养,平生争强斗智,心力更亏,故虽系小月,竟实在亏虚下来。一月以后,复添了下红之症。她虽不肯说出来,世人看他脸孔黄瘦,便知失于保养。王夫人只令她好生服药保养,不令她操心。她本身也怕成了大症,遗笑于人,便想偷空保养,恨不得一时复古如常。谁知一向服药保养到八玄月间,才垂垂的起复过来,下红也垂垂止了。此是后话。
一问,吴新登家的便都忘了,忙陪笑回说:“这也不是甚么大事,赏多赏少,谁还敢争不成?”探春笑道:“这话混闹。依我说,赏一百倒好。若不按例,别说你们笑话,明儿也难见你二奶奶。”吴新登家的笑道:“既这么说,我查陈帐去,此时却记不得。”探春笑道:“你办事办老了的,还记不得,倒来难我们。你平日回你二奶奶,也现查去?如有这事理,凤姐姐还不算短长,也就是算刻薄了!还不快找了来我瞧。再迟一日,不说你们粗心,反像我们没主张了。”吴新登家的满面通红,忙回身出来。众媳妇们都伸舌头。这里又回别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