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氏等又遣人奉告了凤姐儿。一面说与总理房中,每教习给银八两,令其自便。凡梨香院一应工具,查清注册收明,派人上夜。将十二个女孩子叫来劈面问,倒有一多数不肯意回家的:也有说父母虽有,他只以卖我们为事,这一去还被他卖了;也有父母已亡,或被叔伯兄弟所卖的;也有说无人可投的;也有说恋恩不舍的。所愿去者止四五人。
又见各官宦家,凡养优伶男女者,一概蠲免遣发,尤氏等便议定,待王夫人回家回明,也欲遣发十二个女孩子,又说:“这些人原是买的,现在虽不学唱,尽可留着使唤,只令其教习们自去也罢了。”王夫人因说:“这学戏的倒比不得使唤的,他们也是好人家的后代,因无能,卖了做这事,装丑弄鬼的几年,现在有这机遇,不如给她们几两银子盘费,各自去罢。当日祖宗手里都是有这例的。我们现在损阴坏德,并且还小器。现在虽有几个老的还在,那是她们各有原故,不肯归去的,以是才留下使唤,大了配了我们家的小厮们了。”尤氏道:“现在我们也去问她十二个,有情愿归去的,就带了信儿,叫上她父母来亲身来领归去,给她们几两银子川资,方安妥。若不叫上她父母亲人来,只怕有混账人顶名冒领出去,又转卖了,岂不孤负了这恩情!如有不肯意归去的,就留下。”王夫人笑道:“这话安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