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姐又差了庆儿,暗中探听告了起来,便忙将王信唤来,奉告他此事,命他托察院只虚张阵容,警唬罢了,又拿了三百银子与他去办理。是夜,王信到了察院私第,安了根子。那察院深知原委,收了赃银。次日回堂,只说张华恶棍,因拖欠了贾府银两,诳捏虚词,诬赖夫君。都察院又素与王子腾相好,王信也只到家说了一声,况是贾府之人,巴不得了事,便也不提此事,且都收下,只传贾蓉对词。
凤姐见他母子这般,也再难往前发挥了,只得又转过了一副描述言谈来,与尤氏反陪礼说:“我是年青不知事的人,一闻声有人奉告了,把我吓昏了,不知方才如何获咎了嫂子。但是蓉儿说的‘胳膊折了,往袖子里藏’,少不得嫂子要谅解我。还要嫂子转替哥哥说了,先把这官司按下去才好。”尤氏、贾蓉一齐都说:“婶婶放心,反正一点儿扳连不着叔叔。婶婶方才说用过了五百两银子,少不得我娘儿们办理五百两银子与婶婶送畴昔,好补上。不然岂有反教婶婶又添上亏空之名,更加我们该死了。但另有一件,老太太、太太们跟前,婶婶还要全面便利,别提这些话方好。”
贾蓉原是个明白人,听如此一说,便笑道:“我另有个主张,‘来是是非人,去是是非者’,这事还得我了才好。现在我竟去问张华个主张,或是他定要人,或是他情愿了事,得钱另娶。他若说必然要人,少不得我去劝我二姨,叫她出来,仍嫁他去;若说要钱,我们这里少不得给他。”凤姐儿忙道:“虽如此说,我断舍不得你姨娘出去,我也断不肯使她去。好侄儿,你若疼我,只能可多给他钱为是。”贾蓉深知凤姐口虽如此,心倒是巴不得只要本人出来,她却做贤夫君。现在怎说怎依。
众姬妾、丫环、媳妇已是乌压压跪了一地,陪笑求说:“二奶奶最圣明的。虽是我们奶奶的不是,奶奶也作践够了。当着主子们,奶奶们平日多么的好来,现在还求奶奶给留脸。”说着,捧上茶来。凤姐也摔了,一面止了哭,挽头发,又喝骂贾蓉:“出去请大哥哥来。我劈面问他,亲大爷的孝才五七,侄儿结婚,这个礼我竟不晓得。我问问,也好学着今后教诲子侄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