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蓉探听得真了,来回了贾母、凤姐,说:“张华父子妄告不实,惧罪逃脱,官府已知此情,也不究查,大事结束。”凤姐听了,心中一想:若必然着张华带回二姐去,未免贾琏返来再花几个钱包占住,不怕张华不依。还是二姐不去,本身相伴着还安妥,且再作事理。只是张华此去,不知何往,倘或他再将此事奉告了别人,或今后再寻出这由头来昭雪,岂不是本身害了本身?本来不该如此将刀靶付与外人去的。是以,悔之不迭,复又想了一条主张出来,悄命旺儿遣人寻着了他,或讹他作贼,和他打官司,将他治死,或暗中令人算计,务将张华治死,方剪草除根,保住本身的名誉。
且说凤姐在家,内里待尤二姐自不必说得,只是心中又怀别意。无人处只和尤二姐说:“mm的申明很不好听,连老太太、太太们都晓得了,说mm在家做女孩儿就不洁净,又和姐夫有些首尾,‘没人要的了你拣了来,还不休了再寻好的!’我闻声这话,气了个倒仰,查是谁说的,又查不出来。这日久天长,这些个主子们跟前如何说嘴?我反弄了个鱼头来拆。”说了两遍,本身又气病了,茶饭也不吃,除了平儿,众丫头媳妇无不言三语四,指桑说槐暗相讽刺。
秋桐自为系贾赦之赐,无人僭她的,连凤姐、平儿皆不放在眼里,岂肯容她。张口是“先奸后娶、没男人要的娼妇,也来要我的强。”凤姐听了,暗乐,尤二姐听了,暗愧暗怒暗气。凤姐既装病,便反面尤二姐用饭了。每日只命人端了菜饭,到她房中去吃,那茶饭都系不堪之物。平儿看不过,自拿了钱出来,弄菜与她吃,或是偶然只说和她园中去玩,在园中厨内,另做了汤水与她吃,也无人敢回凤姐。只要秋桐,一时撞见了,便去说舌,奉告凤姐说:“奶奶的名声,生是平儿弄坏了的。如许好菜好饭,浪着不吃,却往园里去偷吃。”凤姐听了,骂平儿说:“人野生猫拿耗子,我的猫反倒咬鸡。”平儿不敢多说,自此也要远着了。又暗恨秋桐,难以出口。
凤姐儿一面吓得来回贾母,说如此这般,都是珍大嫂子做事不明,并没和那家退准,惹人告了,如此官断。贾母听了,忙唤了尤氏过来,说她作事不当,“既是你妹子从小曾与人指腹为婚,又没退断,令人混告了。”尤氏听了,只得说:“他连银子都收了,如何没准?”凤姐在旁又说:“张华的供词上现说未曾见银子,也没见人去。他老子又说:‘原是亲家母说过一次,并没应准。亲家母死了,你们就接出来作二房。’如此没有对证,只好由他去混说。幸而琏二爷不在家,没曾圆房,这还无妨。只是人已来了,怎好送归去,岂不伤脸。”贾母道:“又没圆房,没的侵犯人家有夫之人,名声也不好,不如送给他去。那里寻不出好人来。”尤二姐听了,又回贾母说:“我母亲宝于某年代日给了他十两银子退准的。他因穷急了告,又翻了口。我姐姐原没错办。”贾母听了,便说:“可见刁民难惹。既如许,凤丫头去摒挡摒挡。”
那日已是腊月十二日,贾珍起家,先拜了宗祠,然后过来辞拜贾母等人。和族中人直送到挥泪亭方回,独贾琏、贾蓉二人送出三日三夜方回。一起上,贾珍命他好生收心治家等语,二人丁内承诺,也说些大礼套话,不必烦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