园中姊妹和李纨、迎春、惜春等人,皆为凤姐是美意,然宝、黛一干人暗为二姐担忧。虽都不便多事,惟见二姐不幸,常来了倒还都怜恤她。逐平常无人处,提及话来,尤二姐便淌眼抹泪,又不敢抱怨。凤姐儿又并无暴露一点坏形来。贾琏来家时,见了凤姐贤能,也便不留意。况素习以来,因贾赦姬妾、丫环最多,贾琏每怀不轨之心,只未敢动手。如这秋桐辈等人,皆是恨老爷年老昏愦,贪多嚼不烂,没的留下这些人何为么,是以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,余者或有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的。乃至于与贾琏眉来眼去,私相偷期的,只惧贾赦之威,未曾到手。这秋桐便和贾琏有旧,从将来过一次。本日天缘刚巧,竟赏了他,真是一对烈火干柴,如胶投漆,燕尔新婚,连日那边拆得开。那贾琏在二姐身上之心,也垂垂淡了,只要秋桐一人是命。凤姐虽恨秋桐,且喜借她先可发脱二姐,本身且抽头,用“借剑杀人”之法,“坐山观虎斗”,等秋桐杀了尤二姐,本身再杀秋桐。主张已定,没人处,常又私劝秋桐说:“你年青不知事。她现是二房奶奶,你爷内心儿上的人,我还让她三分,你去硬碰她,岂不是自寻其死?”
贾蓉探听得真了,来回了贾母、凤姐,说:“张华父子妄告不实,惧罪逃脱,官府已知此情,也不究查,大事结束。”凤姐听了,心中一想:若必然着张华带回二姐去,未免贾琏返来再花几个钱包占住,不怕张华不依。还是二姐不去,本身相伴着还安妥,且再作事理。只是张华此去,不知何往,倘或他再将此事奉告了别人,或今后再寻出这由头来昭雪,岂不是本身害了本身?本来不该如此将刀靶付与外人去的。是以,悔之不迭,复又想了一条主张出来,悄命旺儿遣人寻着了他,或讹他作贼,和他打官司,将他治死,或暗中令人算计,务将张华治死,方剪草除根,保住本身的名誉。
且说凤姐在家,内里待尤二姐自不必说得,只是心中又怀别意。无人处只和尤二姐说:“mm的申明很不好听,连老太太、太太们都晓得了,说mm在家做女孩儿就不洁净,又和姐夫有些首尾,‘没人要的了你拣了来,还不休了再寻好的!’我闻声这话,气了个倒仰,查是谁说的,又查不出来。这日久天长,这些个主子们跟前如何说嘴?我反弄了个鱼头来拆。”说了两遍,本身又气病了,茶饭也不吃,除了平儿,众丫头媳妇无不言三语四,指桑说槐暗相讽刺。
凤姐听了,没法,只得应着。返来只命人去找贾蓉。贾蓉深知凤姐之意,若要使张华领回,成何体统!便回了贾珍,悄悄遣人去说张华:“你现在既有很多银子,何必然要原人。若尽管执定主张,岂不怕爷们一怒,寻出个由头,你死无葬身之地。你有了银子,回家去,甚么好人寻不出来。你若走时,还赏你些盘费。”张华听了,心中想了一想:“这倒是好主张”,和父亲商讨已定,约共也得了有百金,父子次日起个五更,便回客籍去了。
那贾琏一日事毕返来,先到了新房中,已竟悄悄的封闭,只要一个看屋子的老头儿。贾琏问他原故,老头仔细说原委,贾琏只在镫中跌足。少不得来见贾赦与邢夫人,将所完之事回明。贾赦非常欢乐,说他顶用,赏了他一百两银子,又将房中一个十七岁的丫环名唤秋桐者,赏他为妾。贾琏叩首级去,喜之不尽。见了贾母和家中人,返来见凤姐,未免脸上有些愧色。谁知凤姐儿她反不似昔日容颜,同尤二姐一同出迎,叙了寒温。贾琏将秋桐之事说了,未免脸上有些对劲之色,骄贵之容。凤姐听了,忙命两个媳妇坐车往那边接了来。心中一刺未除,又平空添了一刺,说不得且吞声忍气,将好颜面换出来讳饰。一面又命摆酒拂尘,一面带了秋桐来见贾母与王夫人等。贾琏心中也悄悄的纳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