瘦影正临春水照,卿须怜我我怜卿。
黛玉送至屋门口,本身返来闷闷的坐着,内心想道:“宝玉迩来发言,半吐半吞,忽冷忽热,也不知他是甚么意义。”正想着,紫鹃走来道:“女人,经不写了?我把笔砚都收好了?”黛玉道:“不写了,收起去罢。”说着,本身走到里间屋里床上歪着,渐渐的细想。紫鹃出去问道:“女人喝碗茶罢?”黛玉道:“不喝呢。我略歪歪儿,你们本身去罢。”
雪雁沏了茶来,宝玉吃着。又等了一会子,黛玉经才写完,站起来道:“简慢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mm还是这么客气。”但见黛玉身上穿著月白绣花小毛皮袄,加上银鼠坎肩:头上挽着随常云髻,簪上一枝赤金匾簪,别无花朵,腰下击着杨妃色绣花绵裙。真比如:
紫鹃正听时,只听得黛玉咳嗽了一声,仿佛起来的风景。紫鹃恐怕她出来闻声,便拉了雪雁摇摇手儿,往里望望,不见动静,才又悄悄儿的问道:“她到底如何说来?”雪雁道:“前儿不是叫我到三女人那边去伸谢吗,三女人不在屋里,只要侍书在那边。大师坐着,偶然中提及宝二爷的调皮来,她说宝二爷如何好,只会玩儿,全不像大人的模样,已经说亲了,还是这么呆头呆脑。我问她定了没有,她说是定了,是个甚么王大爷做媒的。那王大爷是东府里的亲戚,以是也不消探听,一说就成了。”紫鹃侧着头想了一想,“这句话奇!”又问道:“如何家里没有人提及?”雪雁道:“侍书也说的,是老太太的意义。若一提及,恐怕宝玉野了心,以是都不提起。侍书奉告了我,又叮咛千万不成露风,说出来,只道是我多嘴。”把手往里一指,“以是她面前也不提。本日是你问起,我不犯瞒你。”
宝玉因问道:“mm这两日操琴来着没有?”黛玉道:“两日没弹了。因为写字,已经觉到手冷,那边还去操琴。”宝玉道:“不弹也罢了。我想琴虽是狷介之品,却不是好东西,从没有操琴里弹出繁华寿考来的,只要弹出忧思怨乱来的。再者,操琴也得内心记谱,未免操心。依我说,mm身子又单弱,不操这心也罢了。”黛玉抿着嘴儿笑。宝玉指着壁上道:“这张琴可就是么?如何这么短?”黛玉笑道:“这张琴不是短,因我小时学抚的时候,别的琴都够不着,是以特地做起来的。虽不是焦尾枯桐,这鹤山凤尾,还配得划一,龙池雁足,高低还适宜。你看这断纹,不是牛旄似的么?以是音韵也还清越。”宝玉道:“mm这几天来做诗没有?”黛玉道:“自结社今后没高文。”宝玉笑道:“你别瞒我!我闻声你吟的甚么‘不成惙,素心如何天上月’,你搁在琴里,感觉声响分外的清脆。有的没有?”黛玉道:“你如何闻声了?”宝玉道:“我那一天从蓼风轩来闻声的,又恐怕打断你的清韵,以是静听了一会,就走了。我正要问你:前路是平韵,到末端儿忽转了仄韵,是个甚么意义?”黛玉道:“这是民气天然之音,做到那边就到那边,原没有必然的。”宝玉道:“本来如此。可惜我不知音,枉听了一会子。”黛玉道:“古来知音人能有几个?”宝玉听了,又感觉出言莽撞了,又怕寒了黛玉的心。坐了一坐,内心像有很多话,却再无可讲的。黛玉因方才的话也是冲冲而出,此时回想,感觉太冷酷些,也就无话。宝玉一发打量黛玉设疑,遂讪讪地站起来,说道:“mm坐着罢。我还要到三mm那边瞧瞧去呢。”黛玉道:“你如果见了三mm,替我问候一声罢。”宝玉承诺着,便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