赖尚荣接到原书银两,心中沉闷,知事办得不殷勤,又添了一百,央来人带回,帮着说些好话。岂知那人不肯带回,撂下就走了。赖尚荣心下不安,立即修书到家,回明他父亲,叫他设法乞假,赎出身来。因而赖家托了贾蔷、贾芸等在王夫人面前乞恩放出。贾蔷明知不能,过了一日,假说王夫人不依的话,答复了。赖家一面乞假,一面差人到赖尚荣任上,叫他告病去官。王夫人并不晓得。
那外藩不知秘闻,便要打发人来相看。贾芸又钻了相看的人,申明:“原是瞒着合宅的,只说是王府相亲。比及成了,她祖母作主,亲娘舅的保山,是不怕的。”那相看的人应了。贾芸便送信与邢夫人,并回了王夫人。那李纨、宝钗等不知原故,只道是件功德,也都欢乐。
那日,公然来了几个女人,都是艳妆丽服。邢夫人接了出来,叙了些闲话。那来人本知是个诰命,也不敢怠慢。邢夫人因事不决,也没有和巧姐申明,只说有亲戚来瞧,叫她去见。那巧姐到底是个小孩子,那管这些,便跟了奶妈过来。平儿不放心,也跟着来。只见有两个宫人打扮的,见了巧姐,便浑身高低一看,更又起家来拉着巧姐的手又瞧了一遍,略坐了一坐就走了。倒把巧姐看得羞臊,回到房中迷惑,想来没有这门亲戚,便问平儿。平儿先瞥见来头,却也猜着八九,必是相亲的。但是二爷不在家,大太太作主,到底不知是那府里的。若说是仇家亲,不该如许相看。瞧那几小我的来头,不像是本支王府,好象是外头路数。现在且不必和女人申明,且探听明白再说。
王夫人才要叫了众丫头来问,忽见紫鹃走上前去,在王夫人面前跪下,回道:“刚才太太问跟四女人的姐姐,太太看着如何样?”王夫人道:“这个如何强派得人的,谁情愿,她天然就说出来了。”紫鹃道:“女人修行,天然女人情愿,并不是别的姐姐们的意义。我有句话回太太,我也并不是拆开姐姐们,大家有大家的心。我奉侍林女人一场,林女人待我,也是太太们晓得的,实在恩重如山,无以可报。她死了,我恨不得跟了她去。但是她不是这里的人,我又受主子家的恩情,难以从死。现在四女人既要修行,我就求太太们将我派了跟着女人,奉侍女人一辈子,不知太太们准不准?若准了,就是我的造化了。”邢、王二夫人尚未答言,只见宝玉听到那边,想起黛玉,一阵心伤,眼泪早下来了。世人才要问他时,他又哈哈的大笑,走上来道:“我不该说的。这紫鹃蒙太太派给我屋里,我才敢说。求太太准了她罢,全了她的美意。”王夫人道:“你头里姊妹出了嫁,还哭得死去活来;现在瞥见四mm要削发,不但不劝,倒说功德。你现在到底是如何个意义?我干脆不明白了。”宝玉道:“四mm修行是已经准的了,四mm也是必然主张了?如果真的,我有一句话奉告太太;如果不定的,我就不敢混说了。”惜春道:“二哥哥说话也好笑,一小我主张不定,便扭得过太太们来了?我也是像紫鹃的话,容我呢,是我的造化;不容我呢,另有一个死呢。那怕甚么!二哥哥既有话,尽管说。”宝玉道:“我这也不算甚么泄漏了,这也是必然的。我念一首诗给你们听听罢!”世人道:“人家苦得很的时候,你倒来做诗怄人。”宝玉道:“不是做诗,我到一个处所儿看了来的。你们听听罢。”世人道:“使得。你就念念,别顺着嘴儿扯谈。”宝玉也不辩白,便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