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林黛玉正自哭泣,忽听“吱喽”一声,院门开处,不知是哪一个出来。且看下回。
二人正说话,只见紫鹃出去。宝玉笑道:“紫鹃,把你们的好茶倒碗我吃。”紫鹃道:“那里是好的呢?要好的,只是等袭人来。”黛玉道:“别理他,你先给我舀水去罢。”紫鹃笑道:“他是客,天然先倒了茶来再舀水去。”说着倒茶去了。宝玉笑道:“好丫头,‘若共你多情蜜斯同鸳帐,怎舍得叠被铺床?’”林黛玉顿时撂下脸来,说道:“二哥哥,你说甚么?”宝玉笑道:“我何尝说甚么。”黛玉便哭道:“现在新兴的,外头听了村话来,也说给我听;看了混帐书,也来拿我讽刺儿。我成了爷们解闷的。”一面哭着,一面下床来,往外就走。宝玉不知要如何,心下慌了,忙赶上来,笑道:“好mm,我一时该死,你别奉告去!我再要敢,嘴上就长个疔,烂了舌头。”
正说着,小厮来回“冯大爷来了”。宝玉便知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来了。薛蟠等一齐都叫“快请”。说犹未了,只见冯紫英一起谈笑,已出去。世人忙起席让坐。冯紫英笑道:“好呀!也不出门了,在家里高乐罢。”宝玉、薛蟠都笑道:“一贯少会,老父执身上安康?”紫英答道:“家父倒也托庇安康。迩来家母偶着了些风寒,不好了两天。”薛蟠见他面上有些青伤,便笑道:“这脸上又和谁挥拳的?挂了幌子了。”冯紫英笑道:“从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了,我就记了再不活力,如何又挥拳?这个脸上,是前日打围,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翅膀。”宝玉道:“几时的话?”紫英道:“三月二十八日去的,前儿也就返来了。”宝玉道:“怪道前儿初三四儿,我在沈世兄家赴席不见你呢。我要问,不知如何就忘了。单你去了,还是老父执也去了?”紫英道:“可不是家父去,我没法儿,去罢了。莫非我闲疯了,我们几小我吃酒听唱的不乐,寻阿谁忧?去?这一次,大不幸当中又大幸。”
宝玉回至园中,袭人正挂念着他去见贾政,不知是祸是福,只见宝玉醉醺醺的返来,问其原故,宝玉一一贯她说了。袭人道:“人家牵肠挂肚的等着,你且高乐去,也到底打发人来给个信儿。”宝玉道:“我何尝不要送信儿,只因冯世兄来了,就混忘了。”
一面说,一面来至他书房里。只见詹光、程日兴、胡斯来、单聘仁等并唱曲儿的都在这里,见他出去,存候的,问好的,都相互见过了。吃了茶,薛蟠即命人摆酒来。说犹未了,众小厮七手八脚摆了半天,才伏贴归坐。宝玉果见瓜、藕新异,因笑道:“我的寿礼还未送来,倒先扰了。”薛蟠道:“但是呢,明儿你送我甚么?”宝玉道:“我可有甚么可送的?若论银钱吃穿等类的东西,究竟还不是我的,唯有或写一张字,画一张画,才算是我的。”
正说着,只见宝钗走出去笑道:“偏了我们新奇东西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姐姐家的东西,天然先偏了我们了。”宝钗点头笑道:“昨儿哥哥倒特特的请我吃,我不吃空,叫他留着请人送人罢。我晓得我的命小福薄,不配吃阿谁。”说着,丫环倒了茶来,吃茶说闲话儿,不在话下。
正说着,只见袭人走来讲道:“快归去穿衣服,老爷叫你呢。”宝玉听了,不觉打了个焦雷普通,也顾不得别的,仓猝返来穿衣服。出园来,只见茗烟在二门前等着,宝玉便问道:“是何为么?”茗烟道:“爷快出来罢,反恰是见去的,到那边就晓得了。”一面说,一面催着宝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