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上月贾芸出去种树之时,便拣了一块罗帕,便知是地点园内的人失落的,但不知是哪一小我的,故不敢冒昧。今儿闻声红玉问坠儿,便知是红玉的,心内不堪喜幸。又见坠儿追索,心中早日得了主张,便向袖内将本身的一块取了出来,向坠儿笑道:“我给是给你,你若得了她的谢礼,可不准瞒着我。”坠儿满口里承诺了,接了手帕子,送出贾芸,返来找红玉,不在话下。
现在且说宝玉打发了贾芸去后,意义懒懒的歪在床上,似有昏黄之态。袭人便走上来,坐在床沿上推他说道:“如何又要睡觉?闷得很,你出去逛逛不是?”宝玉见说,便拉她的手笑道:“我要去,只是舍不得你。”袭人笑道:“快起来罢!”一面说,一面拉了宝玉起来。宝玉道:“可往那里去呢?怪腻烦腻烦的。”袭人道:“你出去了就好了。尽管这么葳蕤,更加内心烦腻。”
佳蕙点头想了一会,道:“可也怨不得这个处所难站。就像昨儿老太太因宝玉病了这些日子,说跟着奉侍的这些人都辛苦了,现在身上好了,各处还完了愿,叫把跟着的人都按着等儿赏他们。我算年纪小,上不去,不得我也不怨,像你如何也不算在里头,我内心就不平。袭人哪怕她得十个分儿,也不恼她,原该的。说知己话,谁还敢比他呢?别说他平日殷勤谨慎,便是不殷勤谨慎,也拚不得。可气晴雯、绮霰她们这几个,都算在上等里去,仗着老子娘的脸面,世人倒捧着她去。你说可气不成气?”红玉道:“也不犯着气她们。鄙谚说的‘千里搭长棚,没有个不散的筵席’,谁守谁一辈子呢?不过三年五载,大家干大家的去了。当时谁还管谁呢?”这两句话不觉打动了佳蕙的心肠,由不得眼睛红了,又不美意义好端端的哭,只得勉强笑道:“你这话说的倒是。昨儿宝玉还说,明儿如何样清算屋子,如何样做衣裳,倒像有几百年的折磨。”
佳蕙道:“你这一程子内心到底觉如何样?依我说,你竟家去住两日,请一个大夫来瞧瞧,吃两剂药就好了。”红玉道:“那里的话,好好的家去何为么!”佳蕙道:“我想起来了,林女人生得弱,经常她吃药,你就和她要些来吃,也是一样。”红玉道:“胡说!药也是混吃的?”佳蕙道:“你这也不是个长法儿,又懒吃懒喝的,终久如何样?”红玉道:“怕甚么,还不如早些儿死了倒洁净!”佳蕙道:“好好的,如何说这些话?”红玉道:“你那里晓得我内心的事!”
出了怡红院,贾芸见四顾无人,便把脚渐渐停着些走,口里一长一短和坠儿说话,先问她“几岁了?名字叫甚么?你父母在哪一行上?在宝叔房内几年了?一个月多少钱?共总宝叔房内有几个女孩子?”那坠儿见问,便一桩桩的都奉告他了。贾芸又道:“刚才阿谁与你说话的,她但是叫小红?”坠儿笑道:“她倒叫小红。你问她何为么?”贾芸道:“方才她问你甚么手帕子,我倒拣了一块。”坠儿听了笑道:“她问了我好几遍,可有瞥见她的帕子。我有那么大工夫管这些事!今儿她又问我,她说我替他找着了,她还谢我呢。才在蘅芜苑门口说的,二爷也闻声了,不是我扯谎。好二爷,你既拣着了,给我罢。我看她拿甚么谢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