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儿走去拿了出来,一件是半旧大红猩猩毡的,一件是半旧大红羽纱的。袭人道:“一件就当不起了。”平儿笑道:“你拿这猩猩毡的。把这件顺手拿将出来,叫人给邢大女人送去。昨儿那么大雪,大家都穿著不是猩猩毡,就是哔叽羽纱的,十来件大红衣裳,映着大雪,好不划一!就只她穿著那件旧毡大氅,更加显得拱肩缩背,好不成怜见的。现在把这件给她罢。”
夏季天短,不觉又是前头吃晚餐之时,一齐前来用饭。因有人回王夫人说:“袭人的哥哥花自芳出去讲,他母亲病重了,想她女儿。他来求恩情,接袭人家去逛逛。”王夫人听了,便道:“人家母女一场,岂有不准她去的!”一面就叫了凤姐儿来,奉告了凤姐儿,命她酌量去办理。
半日,果见袭人穿戴了来,两个丫头与周瑞家的拿动手炉与衣包。凤姐儿看袭人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,倒富丽;又看身上穿著桃红百花刻丝银鼠袄子,翠绿盘金彩绣绵裙,内里穿著青缎灰鼠褂。凤姐笑道:“这三件衣裳都是太太的,赏了你倒是好的;但只这褂子太素了些,现在穿著也冷,你该穿一件大毛的。”袭人笑道:“太太就只给了这灰鼠的,另有一件银鼠的。说赶年下再给大毛的,还没有得呢。”凤姐笑道:“我倒有一件大毛的,我嫌风毛儿出不好了,正要改去。也罢,先给你穿去罢。等年下太太给你作的时节,我再作罢,只当你还我一样。”世人都笑道:“奶奶惯会说这话。成年家大手大脚的替太太不知背后里赔垫了多少东西,真真赔得是说不出来的,那里又和太太算去?偏这会子又说这吝啬话讽刺儿。”凤姐儿笑道:“太太那里想获得这些?究竟这又不是端庄事,再不看管,也是大师的面子。说不得我本身吃些亏,把世人打扮体统了,宁肯我得个好名也罢了。一个一个像‘烧糊了的卷子’似的,人先笑话我,说我当家倒把人弄出个花子来。”世人听了,都叹说:“谁似奶奶如许圣明!在上体贴太太,鄙人又疼顾下人。”一面说,一面只见凤姐儿命平儿将昨日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出来,与了袭人。又看承担,只得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夹承担,内里只包着两件半旧棉袄与皮褂。凤姐又命平儿把一个玉色绸里的哆罗呢的承担拿出来,又命包上一件雪褂子。
马嵬怀古其八孤单脂痕渍汗光,和顺一旦付东洋。只因遗得风骚迹,这天衣衾另有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