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母与世人到各处玩一会儿,张羽士捧着盘子送玉返来,盘上还放着众道人送宝玉的礼品。贾母看了,有金的,也有玉的,或是“事事快意”,或是“岁岁安然”,珠穿宝嵌,玉琢金镂,有三五十件。贾母责备他混闹,回绝礼品。张羽士解释这是世人的一点情意,如果贾母拒收,就没把他当作一家人。宝玉要把礼品散给贫民,张羽士说这些东西给贫民也白糟蹋了,不如散些钱。宝玉就收下礼品,传令:待做完法事,向贫民散钱。
贾珍正要出来,张羽士赔笑说:“论理,我应当到里头服侍。却因气候酷热,各位令媛都来了,法官不敢擅入,请爷的示下。”这位张羽士是荣国公的替人,先皇封他为“大幻神仙”,当明天子又封他为“结束真人”,王公大臣都称他为神仙。贾珍不敢骄易,笑着说:“我们本身人,你提及客气话来了,把稳我把你的胡子揪了。”张羽士呵呵笑着,跟贾珍出来。见了贾母,他诵一声“无量寿佛”,问了老祖宗、各位奶奶蜜斯好。贾母也向他问了好,他就说他一向惦记取宝玉,前次观里做遮天大王圣诞,去请宝玉,宝玉没在家。贾母说:“确切不在家。”转头叫宝玉。宝玉解溲去了,仓猝返来问:“张爷爷好?”张羽士抱住宝玉问好,说:“哥儿更加发福了。”贾母抱怨说:“他内里好,内里弱。加上他老子逼他读书,把孩子逼出病来了。”张羽士先嘉奖了宝玉的字写得好,诗也作得好,贾家的后代子孙,只要宝玉的身形边幅、言谈举止与当年荣国公一模一样,说着,不由老泪纵横。贾母也热泪直流,附和他的话。
宝玉坐在贾母身边,翻拣礼品,一一让贾母看了。贾母见一个赤金装点着翠鸟羽毛为斑纹的麒麟,拿起来讲:“我仿佛见谁家孩子也带着一个。”宝钗说:“史大mm有一个,比这个小些。”宝玉传闻湘云也有一个,把麒麟拿来,揣在怀里。他怕别人起疑,偷眼四下瞟了瞟,世人都没甚么,只要黛玉瞅着他点头。他有些不美意义,又取出来,嘲笑着说:“这个东西倒好玩。我给你留着,到家穿上绳你带。”黛玉一扭头,说:“我不奇怪!”宝玉又揣起来。
宝玉见黛玉病了,不时去探听。黛玉怕他有个好歹,就劝他看戏去。他正恼张羽士给他说亲,以为黛玉用心挖苦他,更加烦恼百倍,不由沉下脸来,说:“我白熟谙了你,罢了!”黛玉嘲笑着抢白他:“我那里像人家有金锁、麒麟,配得上你!”宝玉起火,直逼到黛玉脸上,说:“你这么说,是放心见我天诛地灭?”黛玉一时转不过弯来,宝玉说:“我明天赋为这赌了咒,今儿你到底又重我一句!我天诛地灭了,对你有甚么好处?”黛玉想起明天的话来,晓得本身说错话了,又急又愧,却又放不上面子,噎他说:“我要放心咒你,我也天诛地灭!我晓得张羽士为你说亲,你怕我拦了好姻缘,拿我撒气!”
凤姐儿来了,提及打醮的事,约宝、钗、黛去看戏。宝钗嫌热,不肯去。凤姐儿就说观里楼上风凉,先把羽士赶出去,挂起帘子,不准闲人入内,都不去她本身也要去。贾母说:“我同你去。”凤姐儿说:“老祖宗也去,敢情好,可就是我不得受用了。”贾母说:“我在正面楼上,你在中间楼上,不消到我这边来。”凤姐儿欢畅地说:“这是老祖宗疼我了。”贾母让宝钗母女都去,又派人去请薛阿姨,奉告王夫人。王夫人就告诉园中的人,想去的月朔都跟老祖宗逛逛去。这一来,把不能随便出园门的丫头们乐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