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人至,音信迟。
次日,贾政出发,先拜别祠堂,再拜别老母。贾母为瞒他宝玉犯病,话里套话,让他本身说出不让宝玉送行,才叫袭人引着宝玉,给他磕个头算完事。贾政放心走了,宝玉的病却日重一日,连人都不认了。待新媳妇回门,贾母只好用两乘小轿把二人送畴昔。薛阿姨见既成究竟,虽不幸女儿,却无话可说。宝钗虽抱怨母亲办事胡涂,但碍于礼数,只好认了。回到家,宝玉的病更重,茶饭不知,六亲不认。薛阿姨探听到城外破庙中住着个穷大夫姓毕号知庵,请来给宝玉一看,看破了病,早晨服了药,二更天就晓得要水喝。贾母等人才松了口气,与世人归去安息,房中只撇下宝玉、袭人。
吃过晚餐,凤姐儿叮咛报酬探春办嫁奁,想到园中瞧瞧探春。出门来,她见月色如水,只让丰儿一人跟从。一进园门,俄然一阵风起,吹得树叶飒飒,枝梢呜呜,她不由打个寒噤,让丰儿回家给她取衣裳。走未几远,听得身后有呼呼声,似有谁在吹气,不由毛发倒竖,扭脸看,是一条狗,吓得她尖叫一声。那狗跑到土山上,转回身,后腿直立,向她拱拱爪儿。凤姐儿魂不附体,疾步奔向秋爽斋。转过一块山石,前面呈现一人,她忙问:“是谁?”那人说:“婶子连我也不熟谙了?”她看看那人面善,却又一时想不出是谁。那人说:“婶子只顾享繁华繁华,把我说的‘万年永久之基’忘到东洋大海了。”凤姐儿这才想起那人是死了多年的贾蓉前妻秦氏,慌得啐了一口,回身就走,脚下被石头绊住,摔了一跤。远远见丰儿、小红走来,她虽浑身盗汗,毛骨悚然,仍强撑着站起来,要过衣裳穿上。小红过来搀她,她说:“三女人她们都睡了,我们归去吧!”回到家,贾琏见她神采非常,也不敢问她。
宝玉回屋,仍悄声饮泣。宝钗也不劝他,只是讽刺。他怕宝钗多心,不敢再哭,次日起来,倒觉病好了很多。贾母见宝玉身材渐好,找来薛阿姨,说是一来宝玉病愈,二来他为元春的孝期已满,要挑个日子给二人圆房,补请一下亲朋,好好热烈热烈。薛阿姨也很欢畅,要补办嫁奁。贾母不让她再办,只把宝钗敬爱的东西送几件过来就行了。说着扯到黛玉身上,就因为她不如宝钗刻薄,谨慎眼儿,才不得长命。贾母说凤姐儿:“谨慎你林mm找你算账。”凤姐儿说:“她不会找我,她临死时咬牙切齿地恨宝兄弟呢!”到了日子,贾府摆酒唱戏,广邀亲朋,为宝玉、宝钗圆了房。
时隔不久,贾政派人回家取银子,接着跟他上任的一些幕僚、主子跑了返来。本来,贾政一心当清官,不准部下收受贿赂,靠他的薪俸与公费赡养不了这么多人,只好回家取银子补助。幕僚、主子原是为发财,费经心机才谋上这个缺,见无油水可捞,一个个溜之大吉。贾政再办事,部下无人,只好敌部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部下趁机大捞一把,把个想当清官的贾政弄得申明狼籍,还蒙在鼓里。这天,贾政接到镇海总制的私信,信上先叙了两家的友情,又提到他家公子见过贾府上的三蜜斯一面,倾慕三蜜斯的才貌,欲与贾政结秦晋之好。贾政虽有几分情愿,但没法与贾母、王夫人筹议,就放在一边。这天,他受命到省里,住进第宅,见到朝廷的一份邸报,上面登载着薛蟠一案已被刑部采纳,判处薛蟠绞刑,待秋后复审,凡参与此案的官员都应……上面注着:“此稿未完。”贾政的心呼地提了上去,因他受薛阿姨之请,托过知县,若查出来,必受连累。正在忐忑,人报节度使有请,只好怀着鬼胎去拜见。好半天赋出来,已眉开眼笑。本来镇海总制和节度使有亲,托节度使照顾他。他便派人回家,一来接探春到任,二来探听薛蟠一案。厥后传闻只把知县革了职,贾政才放下心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