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儿行过礼,躬身远远退到一边,秦可卿正在检察账簿,坐在软榻上,桌子上摆着汝窑瓶子,插着时鲜花草,兴儿等了好大一会子,她才转头道:“哪儿去了?”
“是,奶奶,我奉告你……”瑞珠承诺了,又附在秦可卿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。
秦可卿面色一红,狠狠瞪了他一下,淡淡道:“你说的对,凡是我保守一点,他便不敢了。”
“小蓉大爷宴客,叫小的去陪席。”兴儿道。
这么一想,兴儿便消了些气,刚要问问赎身的事情,秦可卿道:“你那卖身契我已经跟赖大抵过来了,卖的是死契,毕竟你现在是我们东府的人,今后只找我说话,没有去那边的礼。白日我找你,原是我要去都外玄真观请大老爷的安,烦你到秦家去一趟,你返来了,我也忙完了,倒是用不着你了。”
秦可卿沉默不语,想了一会:“我能够做主,你有功,改成五年左券,五年今后能够赎身,现在可不成。”
秦可卿微微蹙眉,不知想了甚么,看了看他,笑道:“定是喝花酒去了对不对?”
在秦可卿上房,暗香浮动,亦不是她的内室,而是挨着内室的处所,算是一间鹿顶耳房。贾府有太多典范的四合院房式,普通在正房两边的称耳房,东西为配房,正房前面,常常有倒座抱厦。所谓“倒座抱厦”,是反过来的,坐南朝北,三春在荣国府的居住处所,恰是倒座抱厦,与坐北朝南的王熙凤院子相对。
瑞珠出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兴儿,兴儿一颤抖,忙道:“奶奶,小的如果做得好了,能不能法外开恩,让小的用银子赎身?”
秦可卿顿时面若桃花,责怪道:“你们如何这么不谨慎,守门的人呢?一个个都死了不成?”
两种丹药,造价所费不赀,兴儿底子吃不起。
“多谢奶奶,奶奶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,比琏奶奶强了不知几倍。”兴儿大拍马屁,作揖不迭,瑞珠早抿嘴笑个不断,秦可卿亦忍俊不由。
“这才是礼,可见你是个知礼的人,不然听着奶奶违背爷,便不是礼了。”秦可卿笑得很温和,她晓得,兴儿必定是担忧她的事情。
《红楼梦》前八十回只写了十五年的事情,也就是红楼十五年的时候,贾府还没有被抄家,再熬五个年初,他也不会有伤害,是以兴儿便不再争夺了。
实在,吃喝嫖赌这些事情,不管荣国府还是宁国府,那都是风俗天然的事情,便是府里都规定不准做,但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要你做得谨慎点就行了。按实际的例子,算不得大事。
劳力者下,劳智者中,劳人者上,兴儿斗争了这么久,所求不过一个“劳智者中”罢了,至于斗争路上的各式滋味,只要他一小我冷静体味。
袭人说:我这番苦心,唯有灯晓得罢了。
“奶奶恕罪,小的年纪小,并不知甚么是喝花酒。不过是议论家属的事情。”兴儿赶紧否定。
当你能用金子买回面子的时候,你已经胜利了。
“不是不是!奶奶为人哪个不称道的,只是主子感觉每天四周驰驱,非常乏累,今后想找个安身之所,惟将迟暮供多病,未有埃涓答圣朝,主子出身卑贱,想告终残生罢了。”兴儿考虑道,他总不能说你们都要被抄家灭族的,小的是躲祸去了。
秦可卿又道:“会芳园的打理,你可不准贪污,打理好了,自有你的好处。我听赖二说,要送你一房丫头,这倒是像个模样,只是你并无财帛置房,临时搬出公房来,我叫人打扫一间下房给你,这才是管事的样儿。瑞珠,你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