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弟二人算起来也有一二十年未曾见过了,若论情分,自是有的,却也不敷荣姑姑能将身家全数拜托。姐弟两个叙了旧时之事,又泣了一回逝去的父母兄弟。荣姑姑见弟弟弟妇一家过的实在贫苦,便将那随身所携的金饰分了些赠给弟妇侄女,又临时遣人去布店扯了些厚棉布给弟妇教她给家里人做些衣裳。
又另有林夫人之前从外头聘来特地教诲黛玉女红的绣娘等,亦有不肯离乡的,亦有愿持续在林府待下去的,林夫人亦一一安排。又有伶仃教诲晋贤的先生,林府供奉的清客等等,倒是林如海需求操心的了。
林如海本就想着本身大哥,欲谋个安逸的官职聊以度日的,之以是不肯告老回籍,却偏想归去做个不掌实权京官,说来也不过是为后代存着一点私心罢了。只要本身仍在朝中,哪怕无甚权位,只那品级资格在那边。不管是黛玉出嫁,或是晋贤退隐,都还是有些助益的,但如果本身致仕了,很多事情便不那么便利了。
这日里,恰逢林如海返来,却说是朝廷来了公文,扬州盐政另有人来接任,却令他回京就任户部尚书,虽则回京乃是林如海料想当中,但是接到户部尚书的任命却也实在叫林如海措手不及。
转眼间又几月畴昔,荣姑姑当日里虽说和家人久无联络,幸亏她祖宅还在,林如海又是一方大员,为她寻亲倒还真不算甚么难事。只是到底她年纪也大了,父母自不消说是早早的仙逝了,现在唯有一幼弟还模糊记得暮年入宫为奴的长姐,却也只是和老婆孩子靠爹娘留下的几亩瘠薄地盘刨食罢了。
因她夙来孝敬,林如海林夫人倒并不觉得意,只说她越大越晓得心疼人了。
荣姑姑多年未归家,虽知家中境遇不会很好,但是亲目睹到,内心还是极不好受。只是她在宫中多年,看的事情多了。哪怕是对嫡亲亦是留了个心眼,从林家出来虽带了平素并不戴的好些金饰,却都是些不大值钱的金包铜或是银饰,这些大多是她作小宫女时积累下来的,至于那些她厥后所得的私房,倒是还紧紧的锁在她箱子里。她私房中虽有从都城带来的上好的衣料和林夫人所赠的束修,却并不敢随便拿出来,只另拿了银钱教林家派来奉侍她的小丫环临时去布庄里买。
但是不管如何说,林家进京已是必定。只林晋贤仅差一院试便可得秀才功名,但是回京必是得迟误这一次了。晋贤幼年,不免心中郁郁,他原是想一鼓作气考下来,今后也学父亲做个少年探花的。却又心知父母是决计不肯教本身独个儿留下来来赴考的,可父亲到差迟误不得,林家几十年未回京,母亲也是必得归去的,也不成能为了本身考一个童生留下来。但他从小灵巧,即使心中不快,也未曾有所透露。
再有黛玉之弟晋贤,虽不过垂髫之年,倒是十二分的早慧,早前便已过了县试,府试,只待过了院试,便算得了秀才功名,端庄算是个读书人了。便是一贯对儿子峻厉的林如海内心也是十二分的欣喜。
但这户部尚书一职,于本朝而言,虽是位高权重,但是也实实在在的算是风口浪尖上了。本身在盐政这里即使谨慎翼翼,可多年以来办差亦是获咎了很多同僚亲贵,好不轻易觉得能卸下重担,却不想得了这个官位。说不欣喜那也是矫情,读书人,那一个不想出人头地,灿烂门楣呢,便是林如海,也不是不想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