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中一婆子便笑道,“我们太太年纪大了,很有些少眠,起的也略早些。本是想和林太太一同登山的,只是因为还带了两位女人在身边,只好先上去,这不还没有多久呢,您就到了。早晓得,该劝她等一等的。”
黛玉听了没法,只得谢过了。
不过一会,林夫人便和刘太太歇足了,遂带了五位女人去前去进香拜佛不提。
且不说黛玉贪看风景而忘了时候,恍忽间便到了通惠寺前牌坊。
林夫人因道,“原是如许,你们太太也是坐肩舆上去的?”
那四位女人此中最小者看上去仿佛也比黛玉大了两岁,最大的仿佛已经有十三四岁了。林夫人便令丫环搀起她们,笑着问了几句多大了,所读何书一类的话。此时魏紫便端了个小匣子来,林夫人便翻开了,内里倒是四支金灿灿的镶了宝石的发簪,一为喜鹊登梅式样,一为猫戏彩蝶式样,一为凤头衔珠簪,一为点翠鸾鸟簪,皆是华贵非常。
那婆子道,“林太太方至此地,怕是不晓得,这通惠寺在这山的中峰,高的很,虽说修了山路台阶,只是这路也还是不大好走。太太蜜斯身材娇贵,怕是走不得这个,马车又上不去,我们太太特地备了肩舆,还请林太太和女人坐了滑竿上山。”
林夫人携黛玉下了肩舆,因刘太太早已到了,却还未拜佛,先在客院等待,林夫人与黛玉便也只好绕过大殿,先去了客院。
黛玉年纪尚小,虽是林家嫡长女,名正言顺的林府主子,但是到底尚未被母亲教诲家务事件,更兼父母看她也是一团孩子气,天然不会把这些外头乱七八糟的事儿讲给她听,因此她也并不晓得林如海返来究竟是如何措置这件事情的。
那肩舆用了翠色轻纱缠绕了好几层,因此肩舆外头的人并不能看清肩舆里坐的人,内里的人却还能影影绰绰看的看到外头的风景,虽不非常清楚,却还是能看到外头风景。此时已至暮秋,又有些山风,落叶纷飞,看似苦楚却偏又薄成心趣。
那两个婆子原也是知府太太身边的对劲人儿,夙来也是有眼力见的,见世人簇拥当中立了一名妇人,一旁立了个约莫五六岁的女人,便知这是林盐政的妻女了,忙报了家门仓促下拜。
魏紫便笑道,“我是我们家太太身边丫环,两位唤魏紫便是。”说着便把两人引到林夫人跟前。
刘太太大笑,复又解了身上配的一枚玉佩笑道,“好孩子,看面相就晓得你是个极好的,我本来备的东西竟配不上你了。这个虽不值甚么,却胜在水头还好,原是我远嫁的大女儿孝敬的,你且拿去,权作个玩意。今后有了好的,我再送你。”
这里且不说安姨娘如何伤怀,却说林夫人的寿辰方过了没多久,便有那扬州的知府太太刘恭人递了帖子请林夫人一同去通惠寺进香。
不过,黛玉想到安姨娘的出身,也不知他们家那位安大人是否已经致仕,可不管是否致仕归乡,到底曾同朝为官,又没甚么夙仇,父亲又是一贯和蔼的人。想来父亲也当会看在同僚的面子上悄悄放过吧。
林夫人便笑道,“如何好叫刘太太等我们,是我们来的迟了。既然刘太太已先上去了,我们也别再担搁了。”
那婆子回道,“恰是呢。”
林夫人便和刘太太聊了两句,那边五位女人也聊了起来,因黛玉最小,便对这四姐妹皆以姐呼之,又互通了姓名排行,也垂垂熟稔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