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姨娘原是林如海同僚的族侄女,姓安乳名如蜓,厥后许配给了林如海做姨娘,算是个良妾,又因自夸容颜姣好,又是良家子,念及主母多年未育下子嗣,方进府时不免有些心高气傲,本想搏个二房奶奶做,今后再生下一儿半女,虽没正室名头,也能和正房夫人平起平坐,故而在林夫人面前也不甚恭敬。林夫人出身荣国府,现在虽有些式微了,当年也是头一份的世家嫡女,更兼又是家中长辈宠大的,彼时林老夫人又已过世,林府后院便是林夫人一手把持,如何容得下她放肆,非常整治了一番。林如海又厌她不懂端方不敬主母,固然念着同僚美意,心中也不大喜好。
原是安姨娘内心焦急,一时便内心便激出了个馊主张,和女人一同去存候,不管老爷在不在,往夫人面前一跪一哭,当着统统人的面去求太太发发善心,说的不幸些,再求女人帮本身求讨情。想本身到底也是肩舆抬出去的姨奶奶,立了文书的良妾,这般不要脸面的低三下四,太太总该顾恤些的。
安姨娘面色有些生硬,呐呐不敢言。心中却道,这丫头这么一说,倒好似是我不对似的,这府里谁不晓得贾氏防我们这些姨娘和防贼似的。就是不叫我们去立端方,看着是慈悲,实在还不是防着我们见老爷。这长年累月的把我们拘在院子里,谁晓得她喜好甚么花儿草儿的。
那安姨娘也没带个丫环,孤身一人,此时有些哀怨道,“我是如草荠一样的人物,原就不入女人的眼,女人看不着我也是平常。”
黛玉闻言含笑的看了安姨娘一眼,笑斥道,“我哪有那么精贵,你们当我是甚么,一碰就碎?”说着又转头向安姨娘道,“方才您说甚么,甚么入眼不入眼的,我没听清呢。”
安姨娘在一旁生硬了身子,气的说不出话来,半日才憋出一句,“谢女人教诲。”再一昂首,却见黛玉早在那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搭着兰绡的手走的远了。不由更加气怒,见中间的花丛里一朵大红的芍药开的正艳,尽也不管很多,一把扯下来,揉搓成一团弃于脚下,仍不解气,还用那绣花鞋儿反正去踩一踩,口中道,“不过一个小丫头电影,摆甚么谱,摆甚么主子神情,若非我时运不既,若非我。哼,月朔十五是吧,我定要那贾氏当着统统人的面应了这事儿,我还就不信了,我一个做盐政老爷姨奶奶的,还就没法给我侄儿安个差事。”
本来,在林府百口迁到扬州之前,安姨娘的兄长曾来寻过她。这安家祖上虽也是耕读之家,乃至族中还颇出了几个有本事的官员,可惜枝繁叶茂当中却也埋没了些许枯枝败叶。
这安姨娘便是这一点好,固然时不时弄出些小岔子,却也倒是见风使舵的快,见好就收,或者说是一碰鼻就缩归去了,倒也不敢闹出甚么大事,说到底,还是之前被林夫人整治怕了,不敢获咎正室和嫡出后代的。或许也正因为如此,林夫人才容忍了她这么些年。
此时,兰绡已领着几个小丫环并几个婆子,谨慎翼翼的把花儿移到那白瓷花盆里,又把花丛规复原状,方等在那边。黛玉看着天气,估摸着父母当已起了,便笑道,“时候不早了,我该给母亲存候去了,请姨娘自便。”说着便要走。
黛玉倒是改了主张,站起来道,“算了,如果剪下来,这花便亡了,未免可惜了。倒不如待会叫两个婆子拿个瓷盆来,移一株好的搬到母亲房里,如许母亲能够在房里看到花儿,又不会伤了这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