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被身后的俄然的声音吓了一跳,转头一看,倒是一个淡紫色底碎花小袄,下系着月白纱裙,不是安姨娘却又是谁?黛玉便微浅笑道,“本来是安姨娘,方才还未见呢,如何俄然就到我背面了,吓了我一跳。”
安姨娘如许想来,稀里胡涂的竟也承诺下来,过后再要悔怨,却也不好说了。只是林夫人看的严,林老爷又不喜她,她一月两月,竟也寻不着机遇说。如果求林夫人呢,又恐她一口回绝,倒时再求老爷,又是很获咎她一场。干脆就用了拖字诀。目睹着那边越催越紧,厥后见林家来了扬州,也雇了条小渔船,悄悄尾随而下,竟也没被人发明。厥后又托了人来催,安姨娘实避不过,身材也硬生生的给愁坏了,每日里体乏少眠,又嫌本身屋子里闷,故而常常走到花圃子里漫步消遣,正巧这日心烦之时撞见了黛玉,这才不长脑筋的说了几句挑衅的话。却被句抢白弄得不知如何结束。
黛玉不由颦眉,中间茉莉正欲出言驳斥,却见黛玉摆了摆手,正色道,“姨娘这话不通,甚么是婢妾之责,甚么是端方。在林府里,太太是主母,她说的话就是端方,遵循她的话就是婢妾之责。我虽是小辈,却还当得这林府主子,照我说的,除了我林家的祖宗家法,和父亲定夺的事物以外,服从太太的话,顺从太太的意义,这就是林府的端方。守好这端方,可比甚么存候要首要的多了。”想想又道,“便是如孙姨娘,和母亲多年主仆之情,想要去给母亲存候服侍,也是要先派个小丫环来叨教母亲是否有空,得了答应才来呢。更不消说另两个姨娘了。安姨娘也当多用心些才是。”
本来,在林府百口迁到扬州之前,安姨娘的兄长曾来寻过她。这安家祖上虽也是耕读之家,乃至族中还颇出了几个有本事的官员,可惜枝繁叶茂当中却也埋没了些许枯枝败叶。
黛玉闻言含笑的看了安姨娘一眼,笑斥道,“我哪有那么精贵,你们当我是甚么,一碰就碎?”说着又转头向安姨娘道,“方才您说甚么,甚么入眼不入眼的,我没听清呢。”
一旁的兰绡闻言便笑道,“女人这主张好,我着人拿盆子去。”说着也不待黛玉发话独自跑走了,茉莉几次喊不住她,不免责怪道,“这丫环,老是这般说风就是雨的,当再学学端方才是。”
黛玉倒是改了主张,站起来道,“算了,如果剪下来,这花便亡了,未免可惜了。倒不如待会叫两个婆子拿个瓷盆来,移一株好的搬到母亲房里,如许母亲能够在房里看到花儿,又不会伤了这花了。”
安姨娘原是林如海同僚的族侄女,姓安乳名如蜓,厥后许配给了林如海做姨娘,算是个良妾,又因自夸容颜姣好,又是良家子,念及主母多年未育下子嗣,方进府时不免有些心高气傲,本想搏个二房奶奶做,今后再生下一儿半女,虽没正室名头,也能和正房夫人平起平坐,故而在林夫人面前也不甚恭敬。林夫人出身荣国府,现在虽有些式微了,当年也是头一份的世家嫡女,更兼又是家中长辈宠大的,彼时林老夫人又已过世,林府后院便是林夫人一手把持,如何容得下她放肆,非常整治了一番。林如海又厌她不懂端方不敬主母,固然念着同僚美意,心中也不大喜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