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黛玉正色道:“姨娘有话请说。”
且说贾敏留下的一个男婴天赋不敷,自出世后还没有睁眼,吃的奶也少,极是不幸。林黛玉除了管家事件,其他时候皆带着这孩子。
贾敏自有一番狷介心机,她欲给林海纳妾时内心想的是,林家的子嗣怎可从主子肚子里爬出来?是以寻的是家中很有点墨的良家女子,连富可敌国的盐商家也未作考虑。两位姨娘都是在闺中读过书、看过女戒的,虽不是大师闺秀出身,亦有小家碧玉般的和顺小意。
却说林家除主母贾敏以外,另有两房良妾,一个夏姨娘,一个卫姨娘。两人均没有子嗣,常日里深居简出的,甚少露面,林海去她们房里也少,贾敏走后,更是一心记念亡妻不事女色。
当日,林黛玉便去找了林海,提及来家里的两位姨娘:“夏姨娘和卫姨娘人都是好的,晓得我年纪小,常来帮手照看树奴,还给女儿炖养身子的汤。只是怪过意不去的,夏姨娘本也没几个月例银子,都紧着女儿了。”
林海皱眉问:“树奴?璇儿的奶名吗?”
夏姨娘未语先笑,跟卫姨娘一同走进屋来,施礼道:“女人迩来身子可好?”
夏姨娘想了想,又弥补道:“女人别多想,妾没有别的意义,只是白天没有甚么事做,见我们府里小的小,弱的弱,想帮夫人分担一下。”
林黛玉和防风站起来,侧了侧身仅受半礼,说:“很好,两位姨娘也好?”
至婴儿出世三日,因丧内,加上孩子弱的经不起半点折腾,洗三便略了。晚间时,林黛玉着人去前院里请林海,想让父亲为孩子取名,林海将来,只教人送来一页字,上有一个大大的“璇”字。
林黛玉请两位姨娘入坐。防风见屋里都是女子,他不好久待,便同林黛玉说去寻林往和林琼,树奴刚吃过奶睡的还算安稳,以是他放心走了。
林家顿时小孩子多了起来,白日林琼和林往要读书,只要林黛玉和防风守着树奴。一到晚间,便都聚在林黛玉的褚玉阁,或说或笑,或喜或悲,又兼脾气相和,自有一番豪情兹发。
林琼本想博林黛玉一笑,好让她不致沉郁,不想被斥了,只好当真想起来。
林黛玉冷眼看着,倒猜度出几分两民气机。
夏姨娘和卫姨娘一听,便知此事多数没戏了。却听林黛玉转而道:“玉儿也嫌日头越来越长,姨娘如果白天无事,倒可来褚玉阁跟玉儿说说话,家里满是些跳脱小子,怪讨厌的。”她晓得两位姨娘没有子嗣傍身,只能一日一日消磨在后院,都是不幸人,两人常日说话做事没有不到之处,是以虽不松口将树奴送出去,也情愿两人常来褚玉阁说话。
招魂、送魂以后,又是做七,这时离贾敏去世约莫一月,贾家吊丧的人也来了。来的是贾家大老爷的宗子,贾家二爷贾琏,及很多丫环婆子和小厮,带来了贾母的信。
夏姨娘和卫姨娘忙笑着应下了,都说必然来。
防风虽才十四五岁年纪,平时偶有跳脱,但医术功底踏实,很有天赋,已经能坐堂给人看病了。林琼虽说拜了李粹为师,平常医理都是防风教的。
统统筹办伏贴,便着人拿了焦头信去京里报丧,崔嬷嬷却说,她家在贾府,本身身在林府跟了贾敏半辈子,现想要回家里去保养,林海同意了。
林海摆摆手,表示晓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