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穿戴淡色衣服,腰上用丝绦系着红色玉佩,肤色颇白净,模样斯文,容色俊美,人正配了玉色。似正与身边人说话,不经意间转头,可巧同林黛玉对视。他一怔,唇边绽出温润笑意,朝她点点头。
“八哥,你看甚么呢?”
胤禩转过甚笑道:“没甚么,刚才瞧见一个小娃娃,生的玉雪敬爱,真是标致。”
林黛玉摸摸树奴的头,心想再长大一点也得剃成半个秃瓢了,笑道:“树奴乖,等一会,现在还不能。”
这一日到了京都,船埠上贾家早接到了动静,套了车马等着。
林黛玉忍俊不由:“你个小人儿,还能庇护你二哥?”
树奴看了一会热烈就被林黛玉制止了,这会子犹有不敷,闻声外头两个哥哥说话,更呆不住,便问林黛玉:“姐姐,哥哥在干甚么?树奴也想出去玩。”
林黛玉一时猎奇,便多看了那鸿雁楼两眼,不想正对上一人双眸。
林黛玉在肩舆里听外头兄弟俩唱双簧似的,内心又是酸疼,又是感念,春光在肩舆一侧小声安抚她。
林往遣身边独一的三个小厮去知会了贾家人,便有管家和几个衣衫钗环不俗的仆妇上船来拜见,说是来接姑老爷家爷们和蜜斯的。林黛玉认了认,管家叫来兴,只是个小管事,几个仆妇中,她虽忘了是不是宿世来接她那几个,但的确是荣国府三等的仆妇。
“林大爷,这是上头的叮咛,咱不敢不听啊。”但那又如何,看起来再短长也只是个上门打秋风的亲戚,他家世世代代在贾府做奴,很有些尊敬,是以有恃无恐。
肩舆行了半日,到一街上,那门前两个大狮子,匾上写着“敕造宁国府”;再往西去,行了一箭之地,又是差未几一门,便是荣国府了。
“可毕竟是外祖母家……”
林琼:“……”特么混小子你全说出来了!
林琼就说:“哥哥,也许只是这主子自作主张,不如等一等?”
酬酢几句,兄妹几个便下了船,林黛玉抱着树奴坐肩舆,林往和林琼说要骑马,也都雅看京里比维扬有甚么分歧。
春光和春语忙从背面肩舆里下来,守在林黛玉轿前,筹办一起走归去。
树奴大声道:“二哥说的!爹爹欺负二哥的时候树奴要庇护二哥,大哥欺负二哥的时候树奴也要庇护二哥!二哥会给树奴糖糖吃。”瞪大乌溜溜的大眼睛,鼓起白嫩嫩的面庞,挺着胸膛,一副男人汉的小模样。
树奴还是个小孩子,说话不会压根声音,林琼和林往耳力好,全听了去。
林琼委曲道:“外祖母才不会这么对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