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回还是尽管点头,说:“但毕竟是让母亲操心了,也没能在母亲跟前服侍衣装、阿谀茶水。”
她这一句话说出,满桌都忍不住笑了。李净却不在乎,只一撇嘴,道:“奉告你家老太去,让她固然风雅着,归正我这一来是要赖在你家的,倒叫她莫要每天想着来跟我抢。”世人顿时更加笑得短长。李净也更加对劲,向身后拉过章回的手,只叫:“好孩子,跟太公家去!只服侍得太公欢畅,好吃的、好玩的随你挑!”再看中间席上章家长房里的章皙、章由、章何、章伋、章师,也用手指了,说:“另有这几个,也都跟着走,太公疼你们!”
章回笑道:“确是他与孩儿最好。此次家来也是与他同船回的常州,就到了船埠,还让家里的车载了他一程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咕噜噜,半夜结束,嘎嘎~~~
洪氏这才住了笑,双手合十,道:“阿弥陀佛,我也不要你修甚么正果,只安稳在我身边便罢。”
章望点头:“是了,你书院里那几位,都是三家教义通达的,论起明心见性的学问来半点不差。只是苦了你们门生,在这几个徒弟之间来去周旋,还要应对得体,但是至心不易。”说着抿嘴浅笑,待一转眼,见洪氏在旁也掩了嘴吃吃地笑,不由问:“你又笑的甚么?”
李净听了,不免猎奇,天然立时允了,催着问是甚么话。那腊梅才笑道:“我家老太太让对舅老太爷说,‘少不与老斗,本日算我风雅,就让回小子服侍那老货’。”
好半晌,洪氏才略止了泪,道:“可总算是返来啦!三年了,本日好轻易盼着家来,天大的丧事,我却又如许。”揽着他头颈,笑道:“多大孩子,你也跟着我哭,也不怕你父亲笑话。”
一时花厅里宴席毕,李净倒也只要两三分酒意,只是到底上了年纪,热烈了一晚,已乏得说话间几次点头,章霈便领了章望几个将老太爷护送到早已备下的院里歇下。这边李氏、洪氏等也将李府女眷们安设安妥。两相遇见,各自道了乏。李氏又道了先前吴太君的话,说她吃了饭已经早早歇下,叫世人早晨都不必再过澄晖堂去。章霈遂命各自安设。世人就告了退,返回自家院落去不提。
章回笑道:“这可都托了黄先生。黄先生一心反佛,平时讲六经经义,十次里倒有六七次拿佛经作靶。随他头一年到南京时,功课外要在他屋里抄书,听的就是《圆觉》、《楞严》、《法华》逐句逐字地批,想不熟都不成。恰好程、周二位先生那边安插窗课,《金刚》、《百喻》之类的且不说,一部《坛经》是要逐字地注解出来。亏是幼时老太太当故事似的讲了很多,又常带着在松淳大师那边听讲,很多处所模糊约约都还记得。不然,头年课考中必然是要落了第的。”
听如许说,洪氏也顿觉天迟,眼神扫过章望,见他点了头,便忙打发章回回屋去睡。这边丫环们也上来奉侍伉俪两个睡下不提。
这边章霈听了岳丈问话,肚里顿时苦笑:本来吴太君的外祖盛氏,与李氏一族乃是世交。吴太君之母与李净的母亲是表姊妹,又非常要好,故他俩个幼时就曾在一处玩耍过。厥后吴太君嫁入章家,章、李两家又是数代的订交,更兼有师生情分。及至后代长成,两家又行联婚,因而更加地亲厚密切起来。而吴太君与李净自幼了解,至于耄耋,早已不是平常亲戚情分,常日只当一家兄妹相处,说话也更无拘束顾忌。只是他长辈间能够随心说话,本身却不好作答,不由迟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