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冲道:“提及来,谢家大爷把这件事情实在做得标致。且就说年长,当时柴茗也不过二十三岁,因替祖母守孝才将婚事延搁下来。但到底也不能算小,故而柴家催得婚期也紧。又刚好是柴昌这一任将满,已经有旨意说要转回朝廷六部的,就想把娶妇、返京两桩分解一桩:柴茗到南京迎娶,两家行过婚礼后便奉父亲回京。因刘家已无别个靠近长辈,谢家大爷同刘氏太太将女人接来谢家住了这些年,相待媲如亲生不说,又有老太太向来偏疼,故此竟全当是谢家嫡蜜斯普通地置妆送嫁。当时谢家高低忙作一团,人来人往的都是喜气,只要外甥得知动静就病到起不了身,但到底无可何如。”
范氏听到这里猛地一吓,忙问:“临清王府的老太妃?莫非就是五年前那一次,谢家姑老爷、姑太太半夜上门,又请老爷畴昔的那回?老爷当时说,谢家大爷在朝里有些急事想走临清王府的门路,因我们在明州府的时候跟老太妃娘家有些来往友情,姑老爷姑太太才寻过来。本来是为了外甥!老爷怎的竟也瞒了我?”
听到最后一句,范氏不由的神采变了几变,过了会儿方才笑道:“老爷说得也太吓人了。说到底,外甥还是小孩子,脾气心性都没有定的。既然姑老爷、姑太太几次托你,眼下他又到了常州,老爷就好好地开解教诲,必定是药到病除,不些光阴便见效的。”
顾冲笑道:“甚么‘药到病除’,你当我是神仙,唾沫星子便能做丸药的?倒是为了外甥的事情,又说了这么大工夫的话。睡得晚了,明日醒不及,章仰之带着他家小子上门递帖子时一家子还都没起,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呢。――可快些清算清算,这便睡了罢!”
顾冲点头道:“谁说不是如此?室家不齐,何谈治国平天下?年青人不晓得短长,有这些想头也就罢了。但借使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不见,或瞥见了不晓得出声点醒,将他拨转回正路,便是极大的罪恶了。况在外甥,也不是能与不能,而全在他愿与不肯。倘能够解开了这个疙瘩,今后天然统统都好;若解不开,那就是白费了好学问好才调,将来耗损本身带累亲族都未可知。”
范氏听了,忙问:“外甥倾慕那刘婉儿,那姑太太可晓得?”
范氏听了,一发地猎奇起来,问道:“外甥一小我的心机?这倒也合道理。只是究竟如何回事,老爷能够与我说?”一边问,一边又续了满满一杯茶递畴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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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氏说:“是了。我也记得是柴家。那柴公子年纪稍有些长,但是出身家世、家肆丰度都好不说,他自家还是个进士,在六部衙门里头行走,前程上再顺畅也没有。我们一群娘们儿内里头群情起来,还说谢家大太太真真风雅,兄嫂留下来的侄女儿,竟全不比本身亲生的罕用心,寻了这么一个好半子去。”
顾冲道:“你说的如何不是正理?不过还想不到外甥心机。他从小事事快意,除了这一桩,竟没有不顺利的;唯独此事,虽用尽了心力,毕竟不能如愿美满,便如佛家所谓‘求不得’,因此印象才最深。偏他赋性又是个多情的,少年时受那些歌词戏曲的熏陶,把男女情义看得最重――觉得任他有缘无缘,本身既然故意,就该学那尾生抱柱的死守;既然已为此获咎了朱紫,违逆过亲长,就更该用心向学,而后建功立业,把那一己私交十足摒弃:如此君王卿卿皆不误,才不负大丈夫平生‘信义’二字,也勉强面对得过亲长祖宗。他既有了这般动机,这些年读书也肯勤奋刻苦,但心内里对婚事的疙瘩也结得越深越紧。旧年姑老爷与我几次手札,说到景象,都实在地替他担忧。姑太太那边也两次三番地恳烦我寻机为他开解。只是我们既不在南京,到底鞭长莫及。又不知他这点动机究竟到何种程度,故此也没实在地应过。现在看来,姑老爷、姑太太的担忧实在不无事理。若两今后南京书来,公然提到议亲之事,便是外甥当真存了此念;仓促忙忙到常州,就是向家里头‘明志’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