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熙凤不晓得老太太是如何同王太医谈判的,又是支出了甚么样的代价,归正太病院的人走前,并没有再提起天花的事。只是留下了话,说是归去会再命人过来,在府上留驻几天。
王熙凤也不跟她再多说,起了身边往外走,边又说道:“方才老太太说北边儿的庄子,我起先还没想起是哪个呢,这鄙人想起来,竟是都快到了密云的阿谁,这一起高低来,怕不得大半天的工夫。可得好好催促着周瑞两口儿,让他们利索点清算了,从速上路才是。”
王熙凤先是为老太太的狠心悄悄咂舌,那环哥儿但是没染上天花的,却要跟个染上的同乘一车,这上车的时候好好的,可谁又晓得还能不能安稳下来了。
这话听得王熙凤心惊不已时,又听她叮咛道:“别的,那主子不过是起了水痘,二太太就那么大惊小怪的,将阖家长幼惊吓了不说,还轰动了那么些太医们,实在是有失体统。你去将府上内库的钥匙要过来,临时保管着,让二太太先好生疗养一阵子吧。”
琏二奶奶的一点小小的唏嘘感慨,如果叫贾小环晓得了,怕是要笑疼了肚子的。这女人现在也就是还年青,又尚未经历过荣国府的式微,贾琏也并未对她失了新奇离了心。如果到了几年以后,便是不消贾母叮咛,她怕是也会对这些丫环们更暴虐上三分的。
“无妨事,这不是瞧着没人,我才同你说道说道的。要不然,总憋着我内心,我也不痛快得慌。再说了,这话也只你知我知,还能叫外头的谁晓得呢。你,我是晓得的,不是那等多嘴多舌的人儿。”王熙凤此时也感觉自个儿言语有些不当了,便笑盈盈地瞅着平儿说道。
见贾母措置完了这些被带累了的丫环,王熙凤偷偷瞅了贾母一眼,方才面带游移地问道:“老太太,那……环哥儿同赵姨娘他们,您看该如何安设呢?”那母子两个是离着天花比来的,这些丫环都是那么个了局,王熙凤不由等候老太太会如何措置他们两个。
“送那祸头子的事,就叫周瑞两口儿去办,也是叫他们就在那庄子上守着。但凡是有丁点儿征象的,甭管是哪个,都是一样的体例。”贾母说话间非常轻描淡写,涓滴没将贾小环这孙儿放在心上,言语间就差没说要周瑞一视同仁了。
平儿是个故意的,自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义,当即也不敢怠慢,忙道:“罢了,罢了,这也就是您说给我听听,还能叫谁晓得。”
王熙凤回到了贾母上房,就见那老太太正面沉似水地坐在当中,大丫环鸳鸯立在一旁,神采惨白噤若寒蝉的模样。这鸳鸯是本年初才到了老太太跟前儿的,现在不过十来岁的年纪,大抵也是被老太太的神采吓着了。
老天爷呀,这可还是亲孙子呢!哪怕就是庶出的,那也是二老爷的骨肉啊。
欢天喜地的王熙凤出了荣庆堂,平儿已经在穿堂处等着她了。主仆两个对视一眼,并未多说甚么,一同回到王熙凤常日里理事的屋子,待她将要紧事一一叮咛了,已是近一个时候畴昔。
谁承想,今儿倒是因祸得福了,不但没染上那病症不说,连带的还将内库的钥匙拿到手了。从本日以后,她琏二奶奶的腰板儿啊,可就更硬了几分呢。
平儿见屋里已经没了旁人,便手脚利索地给二奶奶奉上一碗茶,然后立在她身后为其捶背。待到王熙凤舒畅得哼了一声,方低声地问道:“奶奶但是赶上了甚么丧事?我如何瞧着您可比方才欢畅很多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