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屋里如此情状,琏二奶奶瞧着心中便是一凛,看来老太太怕真是伤筋动骨了,不然神采不能如许丢脸。她本故意谈笑两句,缓一缓老太太的表情,现在倒是不敢了,只垂动手站到贾母的面前儿,等着她的叮咛。
老天爷呀,这可还是亲孙子呢!哪怕就是庶出的,那也是二老爷的骨肉啊。
沉默着端坐了很久,贾母方才放缓了些面色,向着王熙凤叮咛道:“你去,叫人备上车辆,把那些跟那祸头子打仗过的蹄子们,十足都在城外寻个偏僻的庄子送走。且奉告他们临时也不必返来了,就在那庄子上守着。凡是发明一个有丁点儿症状的,一概都灌了药下去,一把火烧洁净了了事。便是那些没事的,也不消再留她们,都给我灌了哑药发卖了去。”
王熙凤闻言便是欣喜莫名,顿时就顾不上甚么心惊胆怯了,当即那一双凤眼便亮得灼灼逼人起来。现在荣国府看着是她管事,整日里也是被大小管事妈妈们围着阿谀的,可真帮手握大权的却还是她那姑妈。看她手里连个库房钥匙也没有,就晓得她只是个大要光。
王熙凤先是为老太太的狠心悄悄咂舌,那环哥儿但是没染上天花的,却要跟个染上的同乘一车,这上车的时候好好的,可谁又晓得还能不能安稳下来了。
“送那祸头子的事,就叫周瑞两口儿去办,也是叫他们就在那庄子上守着。但凡是有丁点儿征象的,甭管是哪个,都是一样的体例。”贾母说话间非常轻描淡写,涓滴没将贾小环这孙儿放在心上,言语间就差没说要周瑞一视同仁了。
见贾母措置完了这些被带累了的丫环,王熙凤偷偷瞅了贾母一眼,方才面带游移地问道:“老太太,那……环哥儿同赵姨娘他们,您看该如何安设呢?”那母子两个是离着天花比来的,这些丫环都是那么个了局,王熙凤不由等候老太太会如何措置他们两个。
这意义便很清楚了,这起子太医们不会上报天花的事,但又怕端的变成大祸,是以会让人过来盯着,一旦荣国府有了甚么动静,他们也好尽快采纳办法,免得真出了事,谁都吃不了兜着走。要提及来,太医们也是担了大风险的,就是不知老太太现现在有多肉疼了。
琏二奶奶的一点小小的唏嘘感慨,如果叫贾小环晓得了,怕是要笑疼了肚子的。这女人现在也就是还年青,又尚未经历过荣国府的式微,贾琏也并未对她失了新奇离了心。如果到了几年以后,便是不消贾母叮咛,她怕是也会对这些丫环们更暴虐上三分的。
平儿是个故意的,自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义,当即也不敢怠慢,忙道:“罢了,罢了,这也就是您说给我听听,还能叫谁晓得。”
王熙凤听了赶快应了一声,可内心却免不了发寒。那但是好几十个丫环啊,内里更是另有贴身服侍老太太多年的,可现在却……唉,这都是命啊!
不是贾母不想着干脆一把火都烧了,一些个主子丫环罢了,她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心疼。只不过王太医那边有话,想要看看那些丫环们有没有病发的,以确认这回的痘子到底是不是天花。他也是个故意往上的,这回贾府主子的痘子有些蹊跷,如果能让他在天花上研讨些甚么出来,必将遭到两位贤人的重用。